没一会儿的功夫,景莱客栈的门面上就挂上了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而小小的后院里很快就来了不少人,基本上都能很经常在街上看到,比如那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就是这里的一个打铁匠;那个瘸了一条腿的,是这里的一个活计很好的木匠;那个一只手臂不太利落的人,是这里一个杂货铺的老板。
这些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齐齐聚在这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更加神奇的是,他们好像彼此都认识一样,完全不觉得陌生,就跟多年没见过面的老朋友一样相互交谈着,明明平时他们就算是面对着面也跟不认识一样,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咳咳,”客栈掌柜的看来的人差不多了,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大哥着人送了信过来,说是顾家明那老贼要把当年那档子事儿的知情人全都灭口。”他把信递给离他最近的铁匠:“信在这里,你们先传着看看。”
很快地,那封短短的信在大家手上都过了一遍,又回到了掌柜的手里。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大哥的意思,我就想问问你们,想做个什么选择。”掌柜的把信收好,然后看着一屋子人问道。
本来还议论纷纷的众人都不说话了,屋里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我听大哥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又是打铁匠第一个做出了表态。
“我也是······”
“我也是······”
又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没说话的只有三个,一个是刚才那个杂货铺老板,还有一个是个一脸病容的人,最后一个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他是卖包子的。
掌柜的点了点头,“既然你们做出了选择,那就回去做准备吧!安排好家里的人之后尽快启程,你们之前的营生我这边负责找人接手。”
说完,他看向了做出了跟大家相反选择的三个人,“你们清楚留下来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他们离开前要做的事情不小,估计很难不惊动到那人,这里很快就要暴露了,那么留下来的人就会变得很危险,这也是大哥安排你们全部离开的原因。”
“我们不怕,”卖包子的人说道:“本来我们活着的这些年就已经是偷来的了,现在能够给兄弟们和我家人们报仇,就算是死了我也够本儿了。这里我们经营了这么些年,就这么放弃也太可惜了,我们就守在这里,有什么消息也好给大家通个气儿。”
“对!”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奎!”
“东升!”
“二虎头!”
之前准备离开的人叫着他们三人的名字,脸上都是不赞同的神色。
“大哥救我们出来不容易,这些年他一个一个的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当年的真相不被时间湮没,而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你们······还是再好好想想吧!”掌柜的对他们三人说。
“佟正大哥,你说的我们都明白,但我们的决定你也应该明白。要是有一天兄弟没了,等你们大仇得报的那一天,记得给兄弟烧几张纸,告诉兄弟一声。”卖包子的人对掌柜的说道,然后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那两个人冲着大家拱了拱手,也跟着他走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先回去做好准备,具体什么时候走等我的通知,切记不要露出任何端倪,否则大家这么多年的隐忍全都功亏一篑不说,还要连累大哥。”掌柜的嘱咐道。
大家纷纷应了一声,之后也都离开了,就跟来的时候一样快。
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客栈掌柜的暗暗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吧!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在京郊的居民们每隔几日就会发现他们经常买米的粮油店换了人经营了;铁匠铺子贴出了关张的告示;木匠家攒够了钱要搬到城里去住了;还有不少人家都换了邻居,牙行也接收了一批要卖出去的房子和田地······
总之,那天出现在景莱客栈后院的人默默地以各种方式离开了生活了很多年的京郊,按照客栈掌柜的给的信息去往了各个不同的地方。
在半路上,他们都做了同一件事儿,那就是找到掌柜的让他们找的人,用各种手段强迫也好,说服也罢,总之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都带了一些陌生人。
封清皓看着手里老鹰刚刚送过来的消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站起身,走到了谷里最偏僻的一间屋子跟前,门口守着的侍卫替他打开了房门,恭恭敬敬把他让了进去。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椅,屏风隔开的另一边放着一个恭桶和一个架子以及一个放在架子上的装了水的木盆。
床上,一只手被绑在床柱上的顾朗侧身脸朝里躺着,听到开门的动静扭头看过来,当看到进来的是封清皓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了,只木然的看着他。
“我来是给你带了个消息过来,”封清皓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在顾朗眼前晃了晃,“是关于你们顾家的哦!”
“是吗?”顾朗瞥了那纸条一眼,不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咦?你都不关心顾家现在怎么样了吗?”封清皓微微瞪大了双眼,本就妖孽的脸上露出好奇夹杂着无辜的表情,看起来漂亮极了。
只是顾朗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象而已,在他屈服于对方的各种手段之下,出卖了自己的父亲之后,他就知道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顾家?现在还有顾家吗?”顾朗自嘲的笑了笑说。
“当然有了,而且顾家的势力如日中天呢!就在前不久,你的父亲大人用辞爵来反将了皇上一军,保下了你大哥呢!”封清皓脸上带上了一抹坏笑,“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我想知道你就会告诉我吗?”跟封清皓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了,顾朗多少对他的恶趣味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于是反问道。
“要是别的事情还真不好说,但这件事嘛,只要你想知道,我肯定是会告诉你的。”封清皓眨了眨眼说道。
“哦,那你就说说看,我倒是想知道,这次我的父亲又是怎么进了你们给他画的圈套的?而我说的那句话又给你们提供了灵感呢?”顾朗的话里不无嘲讽。
“不不不,你这可说错了。”封清皓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还真跟你没关系呢!”
“哦?是吗?”顾朗并不相信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