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夏皇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面前跪着一个戴了银色面具的黑衣人,正在跟他讲七王爷府里发生的事情。
“哦?你说小九儿易容成了一个纨绔子弟,由一个高手带着去找老七了?”
“回皇上,是的。”面具黑衣人说。
“老七怎么样?”夏皇问。
“小王爷带的高手不但功夫一流,好像还会医术,七王爷经过他的诊治伤势已经好转,不过……”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嗯?”夏皇抬起眼皮,“不过什么?”
“不过……不过七王爷遇上了刺杀,他身边的小公公替他挡了一剑,关键时刻小王爷和那个高手及时赶到,救下了七王爷的命。”
“你说什么?刺杀?”夏皇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刺杀朕的嫡皇子?”
感受到血脉中熟悉的沸腾感,夏皇双拳紧握,指甲刺破了手心,濡湿的感觉刺激了他的心神,神志瞬间回笼。
“这……”面具黑衣人的身体抖了抖。
“说!”威严的声音不怒自威。
“是,皇上!”面具黑衣人的身体伏得更低,几乎趴在了地上,“是……是三王爷豢养的影卫所为。”
“影卫?那个逆子哪里来的影卫?”
“这个属下确实不知。”
“为何朕的暗卫没有发觉?”
“三王爷的行事极为隐秘,这次如果不是有小王爷搅局,属下还也还能发现端倪,从而顺藤摸瓜,找到三王爷豢养的死士影卫。”
“这个逆子!”夏皇抬手将御案上的茶盏拂到地上摔得粉碎,之后又问:“老七如何了?”
“回皇上,小王爷带去的高手功夫十分厉害,属下担心离得太近被他发觉,故而不敢靠近,因此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但七王爷身上伤处颇多是肯定的。”
“伤处颇多?老七功夫向来不错,何来的伤处颇多一说?可是他荒废了功夫?”
“非也,皇上,七王爷前不久才被皇上当庭廷杖一百,据属下观察,当时行刑的太监有几个是下了狠手的,所以七王爷应该是伤势未愈的缘故。”
“呵呵,”夏皇听了一声冷笑,“看来朕的皇宫里伸进来的手不少啊!”
他手指摩挲着手心里的粘腻,心里的怒气一层层往上升,又一层层往下降,如此循环往复,脸色也随之发生变化,最后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心神。
“去,先给朕将老三豢养的那群东西带回来,注意不要有漏网之鱼,还有,给老三留个线索,让他知道是朕做的。”
“是,皇上!”面具黑衣人站起身,应了一声后垂手站在一旁。
“没事儿了,你去吧!”夏皇对他摆了摆手。
“是,”面具黑衣人拱手之后倒退着走到了门边,刚想转身离开,又听到夏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国师还没找到吗?”
“属下无能,至今未发现国师大人的踪迹,请皇上责罚。”面具黑衣人闻听,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夏皇请罪。
“朕知道了,去做你的事情吧!”夏皇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
面具黑衣人再次站起身,行礼之后打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小心翼翼地抬脚迈出门槛儿。
“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面具黑衣人隐晦的往七王爷府邸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声的默念道:“我能帮你的都帮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转过身,面具黑衣人闪身离开了。
御书房里的夏皇看着大门关闭,挺直的脊背有些垮了下来,他伸出双手摊开在眼前,映入眼帘的是掌心处的一片血肉模糊。
枯坐了半晌之后,夏皇站起身,从身后一道小门里离开了御书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太医跪倒在地。
“都平身吧!”夏皇抬了抬手,穿过众人走到房间最里头坐下,看着围拢过来的一众太医面色阴沉。
“众卿可有头绪?”
底下的众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低下了头,只有一个欲言又止地抬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他们的表现全都被夏皇看在了眼里,他一言不发地用手指在膝盖上敲打着,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凝重。
“皇上!”刚才欲言又止的太医终于承受不住这沉闷的压力,跪伏在地。
“徐卿可是有话要说?”夏皇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的问。
“是、是,微臣有话要说。”徐太医重新跪好,“微臣年轻的时候四处游历了几年,曾经在一个边陲小国见到过跟皇上类似的情形,只不过当时那个人已经濒死,所以微臣并不能确定。”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夏皇膝盖上的手倏地握成了拳头,他极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徐卿留下,其余各位爱卿先出去吧!”
跪了一地的太医们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突然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他们相互看了看之后,纷纷对徐太医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站起身,麻溜地出去了。
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少,气氛也越来越凝固,当整个儿房间里只剩下夏皇和徐太医两个人的时候,屋里的空气都好像变成了固体,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说说吧!”夏皇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凝重。
“是!”徐太医跪在地上,开始讲述二十年前自己遇上的那个人。
当年的徐太医还是个刚刚学成出山的年轻人,他年轻气盛,自忖在医术一道天赋过人,踌躇满志地立志救遍天下病人,然而现实很快就教他做人了。
他一个一无名气、二无背景的年轻人,根本就没人肯让他救治,甚至还被人嘲笑嘴上无毛,异想天开。
徐太医很快就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无处栖身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流落破庙。
在一个漆黑的雨夜,他遇见了那个让他终生难忘的人。
是夜,他正听着雨声烦躁的睡不着觉,破庙外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后,一个湿淋淋的身影出现在了破庙门口。
那人的身体极为虚弱,一走进破庙就摔倒在地,蠕动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大夫的本能促使徐太医爬了起来,一点儿一点儿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那人身边,撩开他脸上散乱的头发,却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