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的结果让芮雪和可芸深感奇怪，梅锦萱和卫正阳离婚的真正原因就像一个谜，当事人一个遇害，另一个又不愿说，双方的亲友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小雪，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人！”
“谁啊？”
“余小鸥！”
“她不是没有作案时间吗？”
“余小鸥会开车，又经常去车联俱乐部，如果梅锦萱与卫正阳有复合的可能，她会坐视不理吗？那天卫正阳自己也承认，他是因为当着余小鸥的面，才否认近期见过梅锦萱的。这说明，余小鸥非常在意卫正阳与梅锦萱的接触。”
“我都问过了，余小鸥的驾照是C2，今年一月份才把驾照拿到手，她根本就开不了手动档的车。而且你看余小鸥的身材，她那么瘦弱，怎么能把梅锦萱的尸体搬进垃圾斗里去呢？”
“她拿的C2驾照？”
“是啊！你也是C2，你开得了老简的SUV吗？”
“我觉得还是应该跟她好好聊聊！”
“可芸，我们不妨假设一下，上周五下午六点，梅锦萱出了2号楼。看到余小鸥坐在停在路边的BJ40里朝她招手，你觉得梅锦萱会上车吗？”
“为什么不会？梅锦萱知道余小鸥是卫正阳的女朋友，既然余小鸥来找她，肯定是想跟她谈谈卫正阳的事。她如果真有跟卫正阳复合的想法，就会上车，听听余小鸥想跟她说什么。”
“你别忘了，余小鸥当天驾驶的不是卫正阳的牧马人，而是邬奕南那辆BJ40。”
可芸皱了皱眉，BJ40卖给邬奕南后变更了车牌，但梅锦萱很熟悉那辆车，并且她也知道，现在邬奕南才是车主。她看到余小鸥坐在邬奕南的车里，多少会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她不一定会因为余小鸥开了邬奕南的车过来，就不愿上车。
“小雪，其实余小鸥开什么车都一样，梅锦萱看到余小鸥找她，肯定很想知道余小鸥为什么找她。就算梅锦萱认出了邬奕南的车，她也不会介意上那辆车。再说当时天还很亮，又是在她自己住的小区里，她不会觉察到任何危险。”
“如果我是梅锦萱，就不会这样想。她们的关系很微妙，一个是卫正阳的现任女朋友，一个是前妻，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余小鸥平时都开卫正阳的牧马人，为什么突然换了邬奕南的BJ40？梅锦萱看到余小鸥坐在BJ40上的第一个想法，不是余小鸥为什么找她，而是余小鸥为什么会开BJ40过来。要知道，这辆车以前可是卫正阳的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上周五晚上余小鸥和卫正阳在长兴花园她父母家吃饭！他们两个人都不具备作案时间！”
可芸顿时哑口无言。
“但的确有必要找余小鸥好好聊聊！”芮雪同样也存了余小鸥的号码，立即拨通她的手机。“你好，余小鸥，我是刑警队的芮雪，能抽空聊几句吗？”
“聊什么？”
“当然是关于梅锦萱被杀了。”
“我不认识她，恐怕帮不了你们。”
“嗬嗬，那聊聊卫正阳总行吧？”
“正阳不会杀人的！”
“你现在在哪，我们过来找你！”
“我在家，长兴花园。”
“好！”芮雪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我们半个小时到。”
可芸按下一键启动，困惑地看着芮雪。“余小鸥的语气好像很冷淡！”
“嗬嗬，这很正常，不是谁都愿意跟刑警打交道的！”
芮雪话里透着一丝苦涩，在办案过程中，有些人对刑警很抵触，总认为刑警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好像看谁都像罪犯。所以很多时候，调查工作都是举步维艰。人家一旦对你产生抵触或逆反心理，半句真话都不会告诉你。
一天的时间真是很短，可芸和芮雪感觉今天都还没做多少事，一晃眼就到了下午六点。在饭点登门了解情况，很容易招人反感。但芮雪就是想当着余小鸥父母的面，再次证实她和卫正阳的不在场证明。
余小鸥像是掐着时间一样，可芸的车刚开进长兴花园大门旁的小路，她就站在二楼阳台上，冷冷看着那辆红色小车驶近她家。
芮雪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余小鸥，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她看起来的确比梅锦萱年轻漂亮。”
“余小鸥才二十六岁。”
“我知道，如果我是卫正阳，可能也不会愿意跟梅锦萱复合！”
“看不出你还是外貌党！”
“嗬嗬！”芮雪下了车，抬头看向二楼，余小鸥已经不在阳台上。
楼下的铁门没关，可芸和芮雪直接上了二楼。楼梯左右各有两个房间，右侧靠楼梯的房间开着窗户，飘出一阵饭菜的香气，芮雪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的一声。
兴许是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余小鸥的爸爸从开着窗户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到来的是两个年轻姑娘，不由有些意外。
“你们是刑警队的？”
芮雪连忙堆起笑脸，“是啊，叔叔，小鸥在吧？”
“在，进来吧！”小鸥爸爸转身进了房里。
可芸跟在芮雪身后经过窗外，看到余小鸥坐在沙发上，视线对着餐桌，毫不在意进门的客人。小鸥妈妈略显局促地站在餐桌边，两手相握默然望着房门。
“阿姨，你好！”芮雪嘴很甜，笑着朝小鸥妈妈点了下头。
“噢，你们吃饭了吗？”小鸥妈妈轻声问道。
“嗬嗬，阿姨，不用管我们，你和叔叔先吃饭吧，我们跟小鸥说几句话就走。”
小欧爸爸走到餐桌前，拉了一张凳子坐下，但是面朝女儿背对桌子。
“你们找小鸥有什么事啊？”
“叔叔，上周五小鸥和男朋友回来吃饭，你和阿姨给他们做什么好吃的呀？”芮雪这话问得很直白，简直就是明着询问，上周五卫正阳和余小鸥是不是回来吃过晚饭。
“诶，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蒸了点香肠腊肉，炖了只鸡。”
芮雪在余小鸥身边坐下，示意可芸也坐到沙发上。余小鸥的视线始终对着餐桌，看都不看芮雪和可芸一眼。
“余小鸥，你好像不太高兴啊？”芮雪耐着性子笑道。
“我没什么不高兴的，你们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余小鸥转头看向芮雪，神色明显很不耐烦。
“你和卫正阳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多。”
“具体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四月。”
“刚才在电话里，你说不认识梅锦萱，那你总该知道，她和卫正阳的关系吧？”
“知道。”
“卫正阳和梅锦萱为什么离婚，你清楚吗？”
余小鸥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父母，眼底浮现少许担忧。
“梅锦萱无法生育，就主动提出离婚了。”
“这是卫正阳告诉你的？”
“嗯。”
“你和他计划什么时候结婚？”
“这跟梅锦萱的案子有关系吗？”
“没有，我好奇而已！”
“可能明年吧！”余小鸥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分。
“在登记结婚之前，我建议你们先做一个婚前检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现在不是提倡做婚前检查吗！”
“谢谢你的好意！”
可芸似乎对二人的对话不感兴趣，目光在房里不断游走。这个房间很大，起码有四十个平方。进门左边摆着一排木制沙发，右边是老式电视柜，柜上放着一台崭新的55寸液晶电视机。
沙发上方的墙面挂着一幅塑料质地的黄山迎客松图，表面微微发黄。餐桌置于房间后窗下，靠窗摆放着做饭的案板，液化气灶和各种锅具一应俱全。碗柜立在墙边，款式老旧，漆面沾染了不少油烟。
电视机上方的墙面，冒出一截铁钉，一本老式翻页日历挂在钉子上。清晰地显示着今天的日期——8月23日，星期天。
可芸无意识地微微一笑，她几乎都忘了今天是周日。刚想到这，耳边又响起芮雪的声音。
“余小鸥，你在车联俱乐部，遇到过梅锦萱吗？”
“遇到过几次。”
“你们说过话，或是打过招呼吗？”
“没有。”
“那你见过邬奕南吗？”
“你说的是买正阳车子那个人？”
“对。你认识他吗？”
“我知道他是谁，但没跟他说过话。”
“有个情况我跟你说一下，上周五，也就是梅锦萱遇害那天下午，邬奕南的车到过东城财埠，就停在2号楼对面小区路边停车带。”
“梅锦萱好像就住在2号楼！”
“对，那天下午六点，梅锦萱走出2号楼后，上了那辆车！但是，邬奕南头一天就出差去了荷池，上周日晚上才回来。”
余小鸥惊奇地问道：“有人开那辆车去东城财埠杀了梅锦萱？”
“对！”
余小鸥呆呆地看着芮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据我们了解，那辆北京BJ40，曾经是梅锦萱和卫正阳结婚时用的花车！”
“那辆车是花车？”余小鸥再次表示惊讶。
“对！用梅锦萱当年结婚的花车作案，似乎带着明确的目的性！”
“什么目的性？”
“梅锦萱死在当年她结婚时用的花车里，这不是很讽刺吗？”
“讽刺……”
“上周三，也就是案发前两天，卫正阳和梅锦萱在车联俱乐部见过面。他们在展车大厅等候区，聊了半个小时。据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介绍，当时梅锦萱一直在跟卫正阳说话，但是卫正阳很少答话，板着脸好像很不高兴。”
“哼！前天你们去店里找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那天我也在场。因为当着你的面，卫正阳才说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梅锦萱了。”
“他还怕我吃醋吗？”
“至少，他很在乎你的感受。”
余小鸥露出淡淡笑容。
“你认为谁会杀害梅锦萱？”
余小鸥不屑地白了芮雪一眼，“我怎么会知道谁想杀她！”
“好了，小雪，别打扰叔叔阿姨吃饭了，我们走吧！”可芸起身朝沉默的小鸥父母报以歉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