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孟承绪提供的线索推算时间,他看到别墅大门打开,应该是在十一点十五至十一点二十分。然而案发后警方向兰璐了解情况,她并未提及自己曾返回别墅。别墅区门岗监控,也没有拍到兰璐去而复返。
除非兰璐刻意避开别墅区的门岗监控,才会选择从地下车库出入口回到8号别墅。蒋明洲为了证实凌可芸的猜测,只能回到多彩黔城调看车库入口的监控。
在相应时间段,共有三辆轿车进入地下车库。其中一辆仅在车库停留了十分钟,便从出口离开。另外两辆车都登记在小区住户名下,当晚没有离开车库。
蒋明洲协调交警部门,通过那辆车的车牌查到车主信息。
“喂,请问你是刘越吗?”
“对,是不是叫车?我可能还要十来分钟才能……”
蒋明洲立即打断刘越:“你是跑车的?”
“是啊,你不是叫车?”
“嗯,我是警察,想向你了解点情况。”
“呃……,警官,我正在开车,待会再给你打过来行吗?”
“行,那我等你电话。”
“好勒。”
蒋明洲和凌可芸在小区里走了几分钟,刘越给他回了电话。
“喂,警官,是我刘越,你刚才说,要找我了解情况?”
“对,上周五晚上十一点十五分,你是不是载客到过多彩黔城?”
“你等我翻下记录,这段时间我是跑过几次多彩!”刘越那边安静了一会,重新响起说话的声音。“找到了,警官,上周五晚上十一点零两分,我是接了个客人,去多彩黔城。”
蒋明洲犹疑不定地看了凌可芸一眼,继续询问刘越:“刘师傅,你还记得那个乘客的样子吗?”
“呃,是个女性,样子我记不住了,不过我知道她叫车的用户名……”
“用户名叫什么?”
“兰1977。”
“是不是兰花的兰?”
“对,是兰花的兰。”
“你把乘客送到地下车库,没有立即离开是吗?”
“是的,她让我等她几分钟,她说多彩黔城那边的公交十点半就停运了,外面又不好打车。”
“谢谢你,刘师傅!有需要我再跟你联系,非常感谢你的配合。”蒋明洲异常兴奋,没想到还真让凌可芸给蒙对了,案发当晚兰璐竟然打车回了别墅。
既然找到了新的线索,蒋明洲立马给兰璐打去电话。
“兰璐,你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蒋队?”
“请你在家等我二十分钟,我现在过来。”
“呃,蒋队,有什么事吗?”
“我来了再说。”
蒋明洲挂断电话,示意可芸赶紧上车。“走,我们去找兰璐。”
二人心急火燎赶到兰璐家,已经下午四点。兰璐忐忑不安地打开房门,将蒋明洲和凌可芸请进家里。
“兰璐,你是不是向警方隐瞒了一些事?”蒋明洲非常直接,表情也格外严肃。
“呃……,蒋队,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兰璐,不要再和我绕弯子了,我已经联系到案发当晚搭载你回别墅区的那位司机,你打车的软件也能查到你叫车的记录。还是跟我说实话吧,案发当晚十一点过后,你是不是又回了别墅一趟?”
兰璐眉头紧锁,犹豫片刻之后,轻轻点了下头。“蒋队,我是回了一趟别墅,但我没有进去。”
“你开了门,但没进去?”蒋明洲别有深意地瞟了下凌可芸。
“是啊,那天晚上邵伟喝了不少酒,我不太放心,怕他趁我不在欺负佳莹,所以才想回去看看。我不是故意瞒你,我是怕……”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你先说说,开门后看到了什么?”
“当时客厅里没人,佳莹应该在楼上卧室,我听到卫生间有音乐声,估计邵伟可能在里面。我就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事了。佳莹也这么大了,那晚还约邵伟过来,说不定就是想……”兰璐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认为,佳莹想让邵伟在别墅过夜?”
“嗯!既然佳莹都主动先上楼了,那我还有什么必要管闲事呢,所以我没进去,随便看了一眼就关门走了。”
凌可芸突然发问:“兰姐,当时你注意到停在书房窗下的两辆车了吗?”
“车怎么了?”兰璐有些不解。
“邵伟的那辆黑色轿车旁边,可能藏有人。”
“我,我没注意啊!当时我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没朝车那边看。”
“你走的时候锁好门没有?”
“那门不用锁,直接关上从外面就打不开了。”
蒋明洲长长地叹了口气,“兰璐,这件事你应该早说出来的。”
“我知道,蒋队,可,可佳莹出了事,我哪敢说当时我又返回别墅了。万一你们怀疑我,那我怎么解释啊!我要说不放心佳莹才倒回去看看情况,你们会相信吗?”
“可让我们查出来,你还不是一样要说,现在你又不怕我怀疑你了?”
“诶,警官,我就知道这事一说出来,你们会怀疑我,但是我当时真的没进别墅。”
“既然已经开了门,为什么不等见到佳莹再走呢?”
“当时佳莹在楼上,邵伟可能在洗澡,我怕进去万一碰到邵伟洗澡出来,大家难免尴尬。”
“你怎么知道邵伟在洗澡?”
“他不是在卫生间放音乐吗?佳莹每次洗澡都要放音乐。我听到卫生间有音乐声,就估计他可能在洗澡。当时又没有水流声,我担心他都已经洗好了,可能随时会出来,所以就赶紧走了。”
兰璐的心理活动,与凌可芸的猜测基本一致。
蒋明洲默默看着兰璐,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璐的表情微微很是奇怪,好像还有话想说,但又有些犹豫。
凌可芸试探着问道:“兰姐,你是不是还有事想告诉我们?”
“呃……,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蒋明洲和声鼓励兰璐:“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会为你保密的。”
“那晚我第一次走的时候,在小区外面看到尤佳澄的车了。”
“什么?尤佳澄的车在小区外面?”
“当时我走到路边等车,看见尤佳澄的车在马路对面,准备往城区方向走。”
“那是几点钟?”
“十点五十。”
凌可芸好奇问道:“你怎么觉得这么清楚?”
“那边通常十点半以后就没有公交车了,但有时候运气后会碰上晚点车。当时正好有辆出租车经过,问我愿不愿拼车回城区。我看已经是十点五十,估计不会有晚点车,就上了出租车。”
“尤佳澄那辆车行驶的方向,也是朝城区走的?”
“嗯,不过他开得很慢,我坐的那辆出租车在前面路口调了个头,都还能超过他。”
“你看清车牌号了吗?”
“看清了,就是尤佳澄的车,他开车来过别墅几次,我不会记错的。”
蒋明洲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所谓的密室杀人案,案发时竟有那么多人出现在现场附近,简直都快成菜市场了。
“可芸,我们走!”
“蒋队,我……”兰璐一脸难色望着蒋明洲。
“你说的情况我会核实,谢谢你的配合!”蒋明洲面无表情走出兰璐家的门。
凌可芸追着蒋明洲到了楼下,一眼就看出老蒋心情不好。
“蒋队,现在去找尤佳澄吗?”
“嗯,尤佳澄的不在场证明已经被推翻了,我们过去看看他怎么解释!”
“好吧!”凌可芸对尤佳澄能否坦白实情,基本上不抱任何希望。
事实证明,尤佳澄确实就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主。蒋明洲把尤佳澄叫到小会议室,问他案发当晚的行动轨迹,他再一次撒了谎。
“我不是跟你的同事说过了吗,那天晚上我在家,哪也没去。”
“你再好好想想,案发当晚你真的哪也没去?”
“这还用想吗,我有没有出去,难道自己还不知道?”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案发当晚十点五十,你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多彩黔城大门附近?”
“啊?”尤佳澄做出一副茫然无知的神态。“我的车那天借给朋友用了,他去了多彩黔城?”
“车借给朋友了?”蒋明洲瞪大了眼睛,直觉告诉他,尤佳澄在撒谎。
“是啊!”
“哪个朋友?”
“汪林,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他。”尤佳澄把手机里调出汪林的号码,递到蒋明洲面前。
“放心,我会找他核实的。”蒋明洲瞥了一眼电话号码,没有接手机。
“蒋队,你们不是都把秦志杰抓起来了吗,他是不是跟佳莹的死有关,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
“哼哼!这不用你操心!”蒋明洲看着尤佳澄那一脸欠揍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佳莹可是我妹妹,我能不关心谁是杀人凶手吗!”
凌可芸没好气地问道:“莫非你怀疑秦志杰杀了尤佳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秦志杰想独掌公司大权,早就嫌佳莹碍手碍脚了。”
“秦志杰除掉尤佳莹,对他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好处?除掉佳莹这块绊脚石,秦志杰就能在公司里为所欲为了!”
“能说具体一点吗?佳莹怎么就是绊脚石了?”
“你不知道,佳莹经常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建议,动不动就干涉公司的事情,秦志杰都烦死她了。”
“尤佳莹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过问公司大小事务都是份内的事,秦志杰再怎么烦她,也不可能对她动杀机!因为尤佳莹一死,她所持有的股份被分散,恐怕绊脚石会更多,那样对秦志杰毫无好处,只会便宜了那些遗产继承人。”
“你,你胡说什么?”尤佳澄听出凌可芸话中有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我说错了吗?秦志杰总分不到尤佳莹的财产和股份吧?”
“可……,可警察不是都把他抓起来了吗,他要不是凶手,还抓他做什么?”
蒋明洲一脸厌恶看着这个跳梁小丑,利康公司如果真交给这种人,尤岳伦的心血恐怕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