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逸咬着牙踮脚上了三楼，健硕男子已被刘勇带上手铐。廖成山从枕头下搜出五把小刀，套上塑料袋放进了挎包里。
“石金城，这不是你的真名吧？”简逸不住地打量健硕男子，此人看上去三十出头，卸下那一脸大胡子后，露出粗糙黝黑的皮肤。五官十分粗犷，浓眉大眼，狮子鼻，一张阔口满嘴黄牙。
石金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眼底隐隐露出凶光。
简逸扫了一眼丢在床边的药棉，又看向石金城的小腿。“看来伤得不重，先带他回去吧。”
回程简逸负责开车，为安全起见，刘勇和成山一左一右夹着石金城坐在后排。路上成山问了石金城几个问题，可他一句也没有回答。
侯峰和芮雪、可芸刚进办公区，还没走到简逸办公室门口，就听到身后响起几组脚步声。三人回头一看，刘勇和成山押着一名十分面生的男子进来，不由一阵好奇。
“老简，这是……？”侯峰盯着石金城看了片刻，惊讶地问道：“这是大胡子？”
“大胡子？”芮雪绕到石金城身后，细看此人背影，不禁暗暗吃惊。
简逸淡淡一笑，让刘勇把人带去审讯室。
可芸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抓到他的？”
“下午他骑摩托往山上跑的时候，我朝他小腿开了一枪。当时看他跑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但我感觉子弹应该擦着他的腿了。”
石金城的裤腿已经放了下来，侯峰和芮雪当时也没发现他小腿受伤。现在听简逸说起，心里也是半信半疑。
“你们是在诊所还是药店逮到他的？”可芸看着石金城被刘勇带进走廊，从他走路的样子真看不出小腿受了枪伤。
“他去诊所买药，被成山盯上了，一直跟他去了旅社。”
侯峰心悦诚服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再也抓不到他了。”
“诶，能找到他，也是全凭侥幸。行了，你跟我去审讯室吧！”
简逸和侯峰进了审讯室，刘勇和成山回到办公区，芮雪缠着二人把抓捕经过讲述一遍，为自己没能参与抓捕而打呼遗憾。
几人在办公区等了不到半个小时，简逸和侯峰就从审讯室出来，两人脸色都非常难看。
“么的，我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哑巴！”侯峰边走边发牢骚。
刘勇皱眉问道：“什么也没说？”
侯峰一脸愤色：“他压根就没出过声。”
简逸也是无可奈何，“把他的照片输入联网图库，看看能不能找到匹配的信息。”
“好。”刘勇和成山马上动了起来。
简逸又让芮雪找个医生，去看看石金城的伤势。侯峰垂头丧气靠在坐椅里，两眼无助地看向简逸。
“老简，芭蕉林最后那户人家我们一一核实过了，那栋空屋确实无人居住，另外几家，也没问到任何线索。你说齐智涛前天下午在芭蕉林到底跟谁见面？”
“不知道，石金城也看了齐智涛和黄均达的照片，可他的表情一点反应都没有。”
“齐智涛会把那张手机卡交给石金城吗？”可芸面露倦色，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前天下午石金城的摩托车不在秀华家门口，他出去了，齐智涛见的人肯定不是石金城。”
“可小卖部的老板和隔壁的老夫妇，都看到齐智涛往后面的房子走。他要见的人，一定在后面的那几栋房子里。”
“那你说是哪家？秀华家后面那几栋房子，我们刚才都一家家的问过了，除了那栋空房子，另外几家人，你觉得谁会跟齐智涛有联系？”
可芸自然无法回答，侯峰说的那几户人家，是芭蕉林的老住户，通过交谈就能断定，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不可能与齐智涛之流扯上关系。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
简逸坐直身子凝视可芸，“什么？”
“黄均达租的房子，是给别人准备的，齐智涛前天下午就是去的谢老三家那栋房子。”
简逸不自觉地轻轻摇头，“那么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但齐智涛那张手机卡肯定交给了这个人。”
侯峰沉声说道：“这个人面子也太大了，黄均达帮他租房，齐智涛给他提供手机卡。”
简逸无奈叹息，“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抓住了石金城，线索反而断了。”
“是啊，如果没有新的线索，就只能直接去碰闵睦洲，可我担心，他什么也不会说。”
简逸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又到了十一点。今晚虽然抓到了石金城，可对于杜友诚、齐智涛、计倩倩这三起命案而言，调查工作可以说毫无进展。
“老杜还没打电话给你？”
“肯定还没到黄均达，要不早就来电话了。”
可芸昨晚在留置室没有休息好，此刻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仍在勉力强撑。“黄均达为什么要跑？他又会躲到哪去？”
侯峰问道：“老简，金河谷留人了吗？”
“没有，我跟保安打了招呼，一看见黄均达回来，就赶紧联系我。”
三人静了下来，脑中都在思考，接下来如何继续调查。
芮雪和刘勇、成山一同走进办公室，简逸满面忧色目视众人。
“头，查不到石金城的任何信息。”成山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指纹和血型也查了。”
“能查的都查了。”
简逸看向芮雪，“他的伤怎么样？”
“没事，子弹擦过小腿，深度不到一厘米，没有伤筋动骨。医生已经给他重新处理了伤口，这人倒是挺能忍，清创的时候眉头都没动一下。”
“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都凑在这也想不出办法来。”
侯峰起身问道：“那杜哥他们呢？”
“我待会给他打电话，让他和钟念也撤了。”
“不找黄均达了？”
“你觉着他们今晚还能找到黄均达？”
“诶！”
简逸瞟了可芸一眼，然后对芮雪说道：“你再辛苦一趟，送可芸回去吧。”
“嗯！”
可芸跟着芮雪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简逸一眼。“你的脚……”
“脚没事，只是崴到一股气，休息一晚就好了。”
“那我先回去了。”
“别乱跑了。”
“知道了。”
可芸苦笑着和芮雪下了楼，两人在停车场上了车，正要开出院门，就见蒋明洲的车进了车闸。
“你说蒋队这两天在干什么呢？”芮雪随口问道。
“谁知道啊！小雪，我想再去一次芭蕉林。”
“芭蕉林！”芮雪刚把车开出刑警队，犹豫地踩下刹车。“你不是答应老简不乱跑了吗？”
“有你陪着我，也不算乱跑吧！”
“那现在去芭蕉林干什么？”
“我在想，石金城和黄均达为什么会在同一天到芭蕉林去租房子！”
“是啊，为什么？”
“石金城应该不是本地人，如果他是从滇南那边来的杀手，对芭蕉林那一带不会太熟悉吧？”
“也不是啊，他对那一带的地形很熟悉。一发现不对劲，他就跑进菜地了。老简以为他想从菜地那边上公路，谁知道他折返到秀华家，骑上摩托往山上跑。被老简击中小腿摔倒后，又拼命往前跑，钻到了树林里。”
“如果当时石金城真上了公路，恐怕还难以脱身吧？”
“嗯，当时老简已经绕到公路边，侯峰见石金城在菜地里跑的方向不对，就赶紧去渔村把车开出来了。石金城如果上了公路，他能跑过车吗！”
“那就对了，石金城穿过那片树林，并没有走远，就在冀南庄附近找旅社藏身，还用那张假身份证登记住宿。你也是土生土长的林城人，可你知道那家鸿安旅社吗？”
“不知道，冀南庄那一片外来人口特别多，新老建筑纵横交错，那里的小巷子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就容易走错路。”
“所以我想，石金城选择芭蕉林落脚，应该早就考虑到逃离的路线了。”
“你是说，他对林城很熟悉？”
“嗯，秀华夫妇肯定没见过石金城的真面目，可能还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大胡子吧？”
“我知道了，石金城以前去过芭蕉林，但那时候他还不是大胡子。”
“你手机上有他现在的照片吗？”
“有，从审讯室出来，侯子给我发了一张。”
芮雪不再迟疑，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朝城外芭蕉林驶去。
谢老三整晚都有点提心吊胆，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黄均达租的那间房有个好处，进出不必经过正屋，由独立的侧门就能自由出入。
可直到十一点半，楼下也没传来丝毫响动。谢老三下楼锁好正屋大门，又把连通出租房的过道门上了插销，才上楼熄灯睡觉。
门外的小路上出现一个人影，走走停停来到谢老三家楼下，见整栋房子都没有灯光，蹑手蹑脚靠近那间出租房前，轻轻打开房门，闪身进了房里。
一道车灯的光柱照向门外的小路，窗户后面隐约有个人影晃了一下。凌可芸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连忙揉了下眼睛。
“小雪，你看到了吗？”
“什么？”
“谢老三家楼下那间屋子里好像有人。”
“是黄均达租的那间房子？”
“嗯！”
“那家伙不会躲到这来了吧！”芮雪抬眼看向楼上，“谢老三一家好像睡了。”
“我们下去看看？”
芮雪稍作犹豫，关上车灯，熄火拔了钥匙。“你在车上待着，我过去看看。”
“不，我跟你一起去。”
“诶，走吧，跟在我后面别乱来。”
两人慢慢走近黄均达租的那间屋子，距房门还有四五米，那门突然就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大胡子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小路。
“站住！”芮雪急忙掏出转轮打开保险。“否则我就开枪了！”
大胡子闻声跳下路边的菜地，一溜烟窜出几十米。芮雪不敢随便开枪，只能跟着跳进菜地追赶。凌可芸正想往下跳，一辆出租车驶进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