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高云遭到侵犯以前,苏展就常光顾熊如彬的户外用品店。与老板熊如彬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并没有深入交往。但在一二年五月之后,苏展开始主动跟熊如彬拉近关系,当年夏天,就参加熊如彬组织的户外驴友团,从此结识韦永达。
熊如彬和韦永达在林城的户外圈小有名气,时常会组织一些户外活动,苏展只要人在林城,就会积极参与其中,很快便与韦永达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高云和韦永达的婚姻虽然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凌可芸走进他们家,发现客厅依旧挂着夫妇二人当初的结婚照。连接客厅和卧室的走廊上,也是以高云和韦永达的照片作为墙面背景。只要去过他们家的人,都能看到这些照片。
“所以你认为,苏展去过韦永达家?”芮雪下了车,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摄影工作室。
“不是认为,只是假设。”工作室大门只开了一条缝,凌可芸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我向王主编了解了一下,苏展是从一二年四月,开始向杂志社供稿的,六月正式成为杂志社的特约摄影师。”
“这也太巧了,苏展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接近熊如彬和韦永达。”
“对,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苏展具有作案嫌疑,但他在一二年三月之后的这两项举动,确实十分可疑。”
芮雪默默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工作室大门前,探头朝里面张望。
“晏杨,晏杨……”
“谁啊?”晏杨从摄影棚区域走到会客区,看到芮雪和凌可芸站在门边,不由有些意外。“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
凌可芸笑着问道:“你刚起床吧?”
“早就起了,出去吃了早餐刚回来,过来坐吧!”
芮雪和凌可芸在艺术沙发上坐下,晏杨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那套工作日志,放到二人面前的玻璃桌上。
凌可芸没碰那套日志,淡淡笑道:“晏杨,你是一二年来工作上班的吧?”
“是啊,一二年五月,到现在已经三年零两个月。”
“这间工作室,是什么时候开的?”
“二零一零年。”
“在你之前,苏老师应该还有过别的助理吧?”
“肯定有啊,但我没见过。”
“苏老师也没提过?”
“没有。”
“工作室也没有留下那个助理的照片?”
“没有。”
“这三年来,工作室就你和苏老师两个人?”
“嗯,主要是我们两个人。有时候遇到大型业务,可以临时从林城的几个院校招人帮忙。酬劳按日结算,这样平时就不用多开几分工资。”
“苏老师经常出去拍摄?”
“是啊,如果没有预约的业务,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跑。国内很多地方他都去过,拍了很多比较有影响的风景照。除了《夜风》,还有不少媒体给买过他的作品。”
“你们工作室的效益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苏老师的收费比较高,一个月只要接到一两个平面摄影,基本上就能保证工作室的支出了。”
“去年七月四号至六号,苏老师接了模特公司的业务,挣了不少钱吧?”
“嗬嗬,我们工作室可是依法纳税的!”
凌可芸笑着点了点头,“去年七月四号晚上,苏老师留在工作室没有回家?”
“对,第二天一早那些模特就要过来,苏老师怕早高峰过来堵车,四号和五号晚上都没有回家。”
“你还记得,七月四号苏老师是几点结束工作的吗?”
“呃,下午五点过吧。”
“这么早?”
“晚上模特公司还有别的活动,五点过就派车过来把那些美女接走了。”
“苏老师和你一起吃的晚饭?”
“没有,那天他把素材导进电脑后,说有点不舒服,晚饭都没吃就去休息了。”
“那你呢?”
“我叫了份外卖,吃完就开始处理白天拍的素材。”
“你是几点睡的?”
“应该是一点过了吧。”
“整个晚上,苏老师都没有从休息室出来过?”
“嗯,他吃了感冒药,睡得很熟。”
“你也没有去休息室看过他?”
“点外卖的时候,我去休息室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他说不想吃,叫我不用管他。”
“那时候是几点?”
“六点零几分。”
“也就是说,从六点零几分,到凌晨一点过,你都没有见到苏老师?”
“嗯。”
“那你怎么确定,苏老师一直在休息室睡觉?”
“六点过我亲眼看着他上床的呀!”晏杨对凌可芸的质疑略有不快。“一点过我回休息室睡觉,也听到他在房间里打呼噜的声音。再说,他的车一直停在工作室外面,整个晚上都没有开出去过。凌小姐,你还是怀疑……”
凌可芸摆了摆手,及时打断晏杨,“你回到休息室,过了多久才睡着?”
“很快就睡着了,那天挺累的,白天要工作,晚上又要加班,一沾床几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你才见到苏老师?”
“嗯,不到六点他就起了,开车出去买了早餐,才敲门叫我起床。”
芮雪皱着眉头,觉得这样的不在场证明,似乎不太能够令人信服。
“晏杨,你是从苏展打呼噜的声音和他停在门外的车判断,四号晚上,他一直没有离开过工作室?”
“是啊!他如果出去了,肯定要把车开走,休息室也不会有打呼噜的声音了。”
“苏展在额纳济旗子拍的照片,你这的电脑上有吗?”
“有啊,他一回来就把照片导进电脑了。”晏杨走到工作台前,打开了电脑,调出额纳济旗的文件夹。
芮雪走到电脑前,看了几张照片,便按编号点开照片属性查看详细信息。这些照片全是未经处理的原文件,拍摄日期也与苏展带回来的加油票和过路费收据的日期相吻合。
照片的拍摄日期只需在相机上进行简单的设置,就可以作假。但加油票和过路费都有据可查,苏展只身前往额纳济,要想推翻他的不在场证明必定非常困难。
“晏杨,苏老师有没有喜欢摄影和自驾游的朋友?”凌可芸猜测,也许有人代苏展去了一趟额纳济旗。
“当然有了,摄影家协会那边,很多人都喜欢摄影和自驾游。凌小姐,你不会认为,这些照片是别人去额纳济旗拍的吧?”
“嗬嗬,我是随便问问。假如确实有人开着苏老师的车去额纳济旗摄影,你能想到这个人会是谁?”
“呃……,这怎么可能啊!”
“我们先不谈可能性,如果一旦存在这种情况,苏老师有可能把车借给谁去额纳济旗摄影?”
“呃,申坚,在摄协他们关系最好。有次申坚来工作室,还跟老苏说过,什么时候把大奔借给他玩几天。老苏说,随时都可以。”
“申坚在哪工作?”凌可芸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
“他开了一家冲印店,也兼营照相。比老苏大几岁,是林城摄协的副主席。”
“一三年六月二十五号,苏老师去洪峰山给客户拍摄,具体是拍什么内容?”
“也是拍风景,当时洪峰山旅游度假区准备开业,需要一批高质量的风景照装饰酒店和打广告,就请老苏去了。”
“你没去?”
“没有。”
“苏老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下午。”
凌可芸看了芮雪一眼,后者默默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走了。
“谢谢你了,晏杨!”凌可芸再次向晏杨交代道:“我们过来的事,希望你能保密,暂时不要告诉苏老师。”
“凌小姐,芮警官,你们真的怀疑老苏做了那些事?”晏杨感觉不太妙。
“不好意思,具体情况我们不方便透露。”芮雪正色看着晏杨,“你在苏展面前,也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
“我知道了。”晏杨面露愁色,把二人送到门外。
申坚的冲印店开在市区,芮雪按照晏杨给的地址找上门去,店员已经开门营业,申坚却还没到店里,芮雪只好给他打了电话。
“喂,申主席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队探员芮雪,现在在你店里,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你能过来一趟吗?”
“刑警队?你找我了解什么情况啊?”
“你先过来行吗,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吧,我在路上,十来分钟就到。”
冲印店墙面挂着各种题材的照片,有人物有风景,有建筑有欢庆场面。凌可芸在店里随便看了看,竟在几张照片上看到了额纳济旗的胡杨林。
两人等了不久,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走进店里,好奇地看着两位女士问道:“是你们给我打的电话?”
芮雪拿出证件,让男子看了一眼。“你就是申主席吧?”
“嗬嗬,什么主席啊,我比你大几岁,叫我申哥就行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好的,申哥。”芮雪指着墙上的照片问道:“这是你拍的照片吗?”
“是啊,去年秋天在额纳济旗拍的。”
“申哥,今年上个月你去过额纳济吗?”
“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申哥,你跟苏展很熟吧?”
“熟啊,他怎么了?”申坚颇感意外,没想到警察竟是为了苏展而来。
“他没事,我过来就是了解一下,七月中下旬,有没有人借苏展的车,去过额纳济旗。”
“苏展不是自己开车去额纳济旗的吗?怎么会有人借他的车去那边呢?”申坚顿觉奇怪。“警官,到底出什么事了?”
“申哥,最近半个月,你没找苏展借过车吧?”
“没有!”芮雪不愿告知实情,让申坚有点不太高兴。
“诶,申哥,我也不瞒你,七月二十八号发生一起谋杀案。苏展认识死者,警方正在核实案发时相关人员的不在场证明。”
“二十八号苏展还在额纳济旗,那两天他给我打过电话,我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蒙语。”
凌可芸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电话环境音里出现蒙语,并不代表苏展当时就在额纳济旗,反而有点像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