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芮雪这话就有点明知故问了，朱子义有吸毒史，因为毒驾被判强制戒毒两年。像他这种人，肯定不太招人待见。更何况，韩海跟冷青彦借了车跟朱子文出去。谁也不敢保证，朱子文会不会死性不改，重蹈覆辙。
万一朱子文再次毒驾，冷青彦作为车主，就要负上连带责任。所以他才会后悔，把车借给韩海。
芮雪见冷青彦气呼呼的不说话，也不再继续询问。记下了韩海借走的那辆面包车牌号，就和可芸离开了修车厂。
上车后跟简逸通了话，让芮雪意外的是，简逸和侯峰居然还待在队里，没有出去寻找线索。
“小雪，车牌我请交警部门协助调查，你和可芸马上赶去石灰厂，我和侯峰也在路上。”
“去石灰厂？”
“对，我们已经查到，石灰厂倒闭之后，曾把两间厂房租给一个外地人，开过一段时间的涂料厂。两年前涂料厂搬走了，但是厂房里留下了一些腻子粉。”
“好，我们现在过去。”芮雪挂了电话，急切地说道：“老简他们可能找到凶犯准备的作案现场了！”
“就在石灰厂？”
“是啊！我们赶紧过去吧，不知道朱子义会不会被关在那！”
可芸深深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说实话，她不太相信，简逸能在石灰厂找到朱子义。
就像云芝广场D区091号门面一样，毕继福失踪当晚，凶犯并没有把他关进那间门面。事前凶犯就已给出提示，作案时间是下午四点。毕继福就是在临近案发时间前，才被送到案发现场的。
“你怎么不说话？”芮雪觉得可芸的反应好像有点冷淡。
“我在想案发时间与地点的关系。”
“你不相信朱子义会被关在石灰厂？”
“我敢保证，这个时候，朱子义肯定不在石灰厂。”
芮雪不悦地皱了皱眉，“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
“今天是几号？”
“9月8号啊！”
“根据凶犯给我们的提示，案发时间是9月10号的0点或午夜12点。但我比较偏向于9月10号的0点，那么现在距案发时间还有三十多个小时。凶手如果把朱子义藏在城郊的石灰厂，那他如何控制朱子义？万一朱子义逃走怎么办。”
“毕继福还不是9月4号晚上就被凶犯控制了！直到第二天下午四点，才在云芝广场遇害。就算凶犯临近案发时间，才把毕继福带去云芝广场。他一样要控制毕继福十几个小时，这对他并不是问题。”
“可是朱子义前天晚上就失踪了，凶犯要控制他好几天，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朱子义是凶犯定下的谋杀目标，不是他请的客人，难道凶犯还要管朱子义的吃喝拉撒睡吗？他就不能饿朱子义几天？”
“毕继福的尸检报告显示，他死亡当天吃过午饭。”
“那你的意思，是不用去石灰厂了？”
“不，肯定要去。我只是觉得，我们解开凶犯的这些提示，好像太过于简单了。”
“这还简单？”
“难道不是吗？凶犯提示的时间、人物、地点，时间就写在毕继福被杀现场的卷闸门上。人物根据蛛网和老鼠尾巴，就可以圈定为曹铎的表弟朱子义。地点从乳胶漆和腻子粉，便能推断出涂料厂，这样的提示还不够明显吗？”
“难道这是凶犯设下的圈套？”芮雪开始慢慢相信可芸的话，毕继福出事当晚，他驾驶的出租车去过石灰厂。表明上看起来，在石灰厂内找到一处涂料作坊，好像是顺理成章。但细细想来，凶犯给出的提示，的确是过于简单了。
“诶，不管怎么样，先去石灰厂看看再说吧！”
两人沉默下来，各怀心事看着挡风玻璃。二十分钟后，到了目的地，侯峰的车已经停在石灰厂大门口。
芮雪下车走了过去，老简和侯峰都不在车上。打了电话才知道，他们已经先进去了。
石灰厂的面积很大，前部厂区是生产石灰的场地，外地人租用的厂房在厂区后方。芮雪和可芸穿过厂区，走了三四分钟，才看到搭在围墙边上的一排石棉瓦棚。侯峰站在第四个门的门口，可芸走到门边，看见简逸正在里面东瞅西望。
掉在地上的挂锁锈迹斑斑，门框上的门绊也被撬开，可芸疑惑地问道：“这锁是你们撬的？”
“嗯，挂锁外面全是绣，但是锁芯近期有人开过。”
“不对啊……”可芸看着地上的挂锁有些愣神。
“什么不对？”芮雪感到不解。
“这把挂锁，是搞涂料厂的外地人留下的，还是近期才有人锁到这扇门上的？”
芮雪顿时明白，租用厂房的外地人两年前就走了，凶犯显然不可能拿到外地人的门锁钥匙。那被简逸撬开的挂锁，就不是那个外地人留下的。但是地上这把挂锁锈迹斑斑，应该是经过长期雨淋日晒才造成的。
新锁随处都可以买到，而锈成这样还能够正常使用的挂锁可不太好找。
简逸走进了隔壁屋子，可芸看侯峰没动，也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外面这间屋子大约有三十多个平方，屋子四角散落着很多杂物，基本上都是与涂料相关的物品。靠近后墙的位置，有个十公分高的木台，上面堆了几包还未拆封的腻子粉。外包装积着厚厚的灰尘。
这个屋子的地面，只有一组非常清晰的脚印。不用想也知道，是简逸刚才留下的。
三人站在门外等了几分钟，简逸从隔壁屋子出来，走到了那堆腻子粉旁边，弯下腰用手指戳了下封装袋，里面的腻子粉早已结坨发硬。
芮雪眼睛很尖，发现简逸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刮墙用的钢皮刮板。简逸直起身子，刚转过身，就见一只半尺长的老鼠，从墙角的杂物里钻出来，快速冲进了隔壁屋子。
“头，你手上的刮板，是不是切断老鼠尾巴那把？”
“不知道！”简逸快步走到门口，把刮板递给了芮雪。“你自己看吧！”
刮板也上了很多锈，还粘上了一些黑褐色的东西，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血迹。
“有什么发现吗？”可芸忧虑地问道。
简逸摇了摇头，“已经很久没人进去过了，所有地方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那挂锁是怎么回事？”
“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就是挂锁，锁芯有近期开启过的痕迹，但是锁体表面全是锈。既然都打开了锁，开锁的人为什么不进去呢！”
侯峰满是疑虑地问道：“其它几间屋子要不要检查一下？”
“不用了，那几间屋子门上的挂锁，锁芯都锈死了。再说，这个地方也不适合用来关人。”
芮雪困惑的看着简逸，“头，这里不是凶犯预备的作案地点？”
“肯定不是。”简逸无奈地叹道：“我们又被耍了，他利用出租车的GPS轨迹，让我们浪费时间。”
侯峰皱眉说道：“要不还是去幸福村看看吧！”
“好吧，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赶紧过去。”
芮雪好奇问道：“幸福村也有涂料厂？”
“嗯，有一家，是李光帅的亲戚开的。”
可芸瞟了屋里那堆腻子粉一眼，“幸福村这家涂料厂现在还在做涂料？”
“嗯！”简逸从地上捡起挂锁，放进了塑封袋里，随后关上身后的门。
四人走向厂门，芮雪给简逸说起了可芸的疑虑。
“我认为可芸说得有道理，石灰厂这个涂料作坊的确太容易找到了。凶犯如果把这儿当成作案现场，也太没水准了。那几间破瓦房，连人都关不住。要把朱子义困在这好几天，根本就不现实。更何况，还有一个韩海呢！”
芮雪问道：“如果韩海也有问题呢？”
侯峰笑了笑：“你怀疑韩海就是那个同伙？”
“韩海即便不是同伙，他跟凶犯肯定也有联系。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冷青彦借了车，约朱子义出去？”
简逸心情沉重地看了看芮雪，又将视线移到可芸身上。
“你对冷青彦有什么看法？”
“他不是我们要找的凶犯！”
“为什么？”
“虽然曹平朗看见冷青彦进过曹铎的书房，但是我觉得他不会对设计罪案感兴趣。我在修车厂见到他，他身上满是油污，两手和指甲缝里全是油泥。如果是他作案，肯定会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
“刘哥也说，他不认为冷青彦能够设计出这种案子。”
“冷青彦更适合用来当烟雾弹，他曾是石灰厂的职工，又认识朱子义和韩海。我们根据凶犯的提示，很容易就能从曹铎的社会关系中，找出朱子义，然后查到冷青彦身上。他的脾气有点急躁，对警察没什么好感，特别容易引起警方误会。”
“设计这起凶案的人，对曹铎的社会关系非常熟悉。朱子义被放出来才两个多月，他爸爸说他近期没跟曹铎见过面。但我不太相信，凶犯肯定看到朱子义和曹铎在一起，才会把他当做下一个目标。”
可芸不禁有些郁闷，“凶犯不仅知道朱子义是曹铎的表弟，还很清楚，朱子义被强制戒毒以前，常去冷青彦那修车。”
芮雪插了一句：“也就是说，凶犯两年前就知道，朱子义常去冷青彦的修车厂修车。那他和冷青彦的关系，是不是更近呢？”
“嗯！”简逸点了点头，“曹铎的朋友中，有车的人不少。小雪，你和可芸再去一趟振扬修车厂，问问冷青彦，曹铎有哪些朋友，在他那修车。特别是两年前，有没有曹铎的朋友在修车厂遇到过朱子义。”
“好！”
芮雪和可芸上了车，天色也渐渐黑了。侯峰打开大灯，堆起笑脸看着简逸。
“还等什么，开车啊！”
“要不吃点东西，再去幸福村吧！”
“快走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简逸哪有心情吃晚饭，如果下次案发的时间真是9月10号0点，剩下时间已不足三十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