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刚装修好,需要放几个月敞敞风,让甲醛充分释放。房主虽然还没住进来,床铺锅灶倒是一应俱全。炊具没有使用过的迹象,只有一把电热水壶,底座散发着微温。
鸡舍和这房子一样,还未迎来住客。侯峰随便清点了一下藏在鸡舍的速食食品,足够吃上半个月的。
简逸和钟念在二层、三层没有任何发现,整栋房屋甚至连一个烟头都没有。后门用的门锁,是时下使用比较普遍的十字锁。这种锁,用简逸的话来说,给他一个塑料袋和一把改锥,就能在不破坏锁芯的情况下,轻轻松松把门打开。
“头,看来这里是那家伙的食堂!”侯峰蜷着肥胖的身躯,将鸡舍里的食品码好。
“嗯!我们赶紧离开。候子,记得把鸡舍周围的脚印清理一下。”简逸不敢逗留,催促可芸和钟念回到大道边上,仔细地查看周围的情况。
侯峰几分钟后与三人会合,把两台车驶离迎宾大道。简逸直接到辖区派出所,向值班警员借了一个房间,一进门先给严正邦打电话。
“喂,严大,是我。”
“这么早来电话,有急事吗?”严正邦刚把牙膏挤到牙刷上。
“我需要人手。”
“你那案子有眉目了?”
“嗯。”
“想要多少人?”
“六个。”
“到哪找你?”
“宾鸿区派出所。”
“人十五分钟到位,你小子这次可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简逸直接挂断电话,严正邦气得对着手机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头,我应该留在那。”钟念担心嫌疑人回去。
“不用,他白天不会呆在那。”
“为什么?”
“41号自建房只是他的食堂。根据电热水壶的温度判断,他六点就离开了。”
“那他白天会在哪?”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
“啊?”
简逸露出自信的笑容,看了一眼时间,让侯峰赶紧去买早餐。趁严正邦的增援到来前,大家先垫垫肚子。
凌可芸看着简逸,隐隐猜到他为何如此自信。“他白天在第三个地方?”
简逸故意在钟念面前卖起关子:“待会就知道了。”
“头,第三个地方是肉联厂?”钟念已然猜到答案。
“别急,工人八点上班,我们还有时间。”简逸掏出烟,分了一支给钟念提提神。
“他也真够鸡贼的,在别墅睡觉,去41号吃饭,再跑到肉联厂过白天。”
简逸点点头:“那有工人干活,他要混在工人堆里,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可取钱的人不是他。”凌可芸不得不提醒简逸,持有农信卡的人才是谋杀袁辉的凶手。
“取钱的人跑不了,我迟早会抓住他。”提到此人,简逸的表情变得严肃。
“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凌可芸不像简逸那么乐观。
“线索不是没有,而是我们还没想到,该去哪找线索。”
“我怎么觉得你前一句话有点不靠谱呢?”
“哪句?”简逸听到脚步声,眼睛看向门口。
“就是‘迟早会抓住他’那句!”
“头什么时候干过不靠谱的事!”钟念有些不太服气。
侯峰拎着几份早餐走到桌边,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要是靠谱,能找不到女朋友吗?”
钟念冷哼一声:“就你靠谱,可惜芮雪看不见。”
“那是她选择性失眠!”侯峰将早餐分给三人,“快吃吧,熬了一夜,肚子里没东西,连腿都迈不动。”
凌可芸接过早餐,歪着头作回忆状,“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芮雪是瞎子!”
“嗯,我也听见了。”钟念吃了一口早餐,幸灾乐祸看着侯峰。
侯峰端着早餐,赶紧辩白:“你们可别瞎说!我说的选择性失明。”
简逸瞪了侯峰一眼:“别闹了,快吃,他们马上到了。”
侯峰一脸委屈:“是我在闹吗?难道你也选择性失明?”
简逸根本不理那胖子,几大口把早餐吃完,派出所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简队,特勤中队庭勇前来报到。”庭勇笑着走进办公室,身后跟着五名便衣警员。
简逸马上站起来跟庭勇握手:“这次要辛苦勇哥和各位同事了!”
庭勇摆了摆手:“客套话就免了,直接布置任务吧!”
“好!”
简逸向庭勇和特勤中队的警员介绍了情况,安排两人一组,暗中蹲守A15别墅和41号自建房,第三组跟他去肉联厂宿舍。
分派好人员,大家立即动身前往各自岗位。侯峰上了简逸的车,特勤中队的许钟豪和莫旭平跟钟念一个车。
谜底揭晓前的时光是最漫长的,凌可芸坐在车后座,脑子不断猜想,到了肉联厂宿舍见到许博,还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七点五十分,装修工人开始上班。简逸等六人,早已分别藏身于宿舍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两栋宿舍楼之间,是原来的职工休闲广场,现在已经变成训练基地的健身区,增添了许多健身器材。周边以花圃为界,将健身区和宿舍楼分割开来。
简逸和凌可芸穿上向环卫工人借来的工作服,一人负责清扫健身区,一人负责外围卫生。这次换成他们戴上工作帽和口罩,不知许博又会以什么装扮出现。
一号宿舍楼的内外部装修已经基本完工,先到的七八个工人都走进了二号楼。八点过几分,又来了五六个工人,其中两人戴着口罩。简逸一边低头扫地,一边慢慢接近二号楼,眼睛有意无意瞟向那两个戴口罩的工人。
“不是他,目标还未出现。”
侯峰、钟念等人的耳机里传来简逸的声音,众人按兵不动,继续潜藏身形。
时间一晃到了八点半,二号楼前的空地已被简逸扫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到有工人朝宿舍这边走。
钟念沉不住气,在耳麦里问道:“头,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嗯,钟豪旭平负责一楼和楼道口,其他人跟我上楼。”
简逸扔下扫帚,快步走到2号楼楼道口。钟念、侯峰等人随后现身,凌可芸一路小跑赶上众人。留下许钟豪和莫旭平,其余四人登上了楼梯。
宿舍楼只有五层,每层都是一条走廊贯穿全层,六个房门开向走廊,面朝阳台。简逸让凌可芸和钟念守楼道口,他和侯峰挨门搜索许博。
二十分钟过后,2号楼搜索完毕。数十个房间,十六名工人,并未发现许博身影。
简逸把工人全都请到楼下,向众人出示许博的照片,马上有人认出许博。
“这不是那个散工吗?”
“他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王强。”
“对,是叫王强。”
简逸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王强今天没来上工?”
“他昨天就没来,也没跟我说一声。”
工头老马向简逸介绍了王强的情况,大概三月中旬,王强找到老马,想在装修队干散工。老马手下都是技术工,正想找个散工清运装修垃圾,就把王强留下来。每天一百五的工钱,还包中餐。
王强在装修队干了几个月,工程接近尾声,他也从清运垃圾转做开荒保洁。虽然偶尔迟到早退,但从未耽误过工作。大家休息他也休息,大家上工他也上工,一次旷工都没有过。
可从昨天早上开始,大伙就没见着王强,因为他没有手机,工头也联系不上他。王强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平时很少跟工友说话,见着人都是低着头走路。整个装修队除了工头,几乎没人跟第二个人说过话。
“你知道他住在哪吗?”简逸有种不祥的预感,心烦意乱的扫视众人。
“他说在福山路,我也没去过。”工头被简逸看得心里发毛。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前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六点差几分吧。”
“他每天下班是朝哪个方向走的?”
“不一定,有时候朝市区走,有时候朝城外走。”
“用这种人做散工,你就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唉,我干这行十几年,什么人没见过,有些人这有点问题……”工头指了指自己脑袋,“不懂为人处世,但干活也不会偷奸耍滑。”
“身份证也不看?”
“看了,身份证上的名字照片都没错,就是地址我记不住。”
简逸似乎有些沮丧,重重地叹了口气,让工友们都回去继续做工。
“头,怎么办?”侯峰也是一脸消极。
“等吧,大家各自散开,看他晚点会不会来。”简逸也没有别的办法,眼下只能守株待兔。
凌可芸郁闷之极,她对今天就能抓住许博充满希望。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我们在41号,会不会被他发现了?”
简逸摇头,他脑子里此刻就是一团乱麻。
“我们到迎宾大道的时候,他可能还没走远。”凌可芸又说了一句,但是并没有责怪简逸的意思。
简逸自责地摇着脑袋,对自己贸然行动深感后悔。41号自建房后有片山林,如果许博当时躲在林中,他们在那的一举一动就早已落入许博眼里。
“不对,许博从昨天就没来上工,老马也说他从不旷工。他今天不出现,绝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钟念仍能保持头脑清醒,一如既往的选择相信简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