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逸满腹心事,等侯峰在沸城公寓路边停了车,把可芸送到公寓大门,随便嘱咐了两句,让她好好休息,明天认真考试,就回到车上。
侯峰把车熄了火,拔掉车钥匙,回头看着刚钻进后排的简逸。
“现在就去吗?”
“嗯!”简逸盯着公寓大门看了几秒钟,推开车门又下了车。
芮雪赶紧从副驾驶出来,跟在简逸身后走向路口。凌晨两点过,酒吧外面的人行道上空无一人,玻璃门上的U型锁也重新挂到了门里面拉手上。
侯峰没有叫门,直接给慕承昌挂了个电话。
“喂,慕哥,我是刑警队的侯峰,麻烦开下门,我们在酒吧门口。”
“好,马上来。”
侯峰收起手机,酒吧大厅亮起灯光,慕承昌穿着先前去警局的那身衣服出来开了U型锁。
“警官,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简逸径直走到吧台里面,从酒柜隔层中拿起一卷红色的电线。这种4平方的铜芯线很常见,勒死裘雨桐的就是这样的电线。
侯峰瞟了一下酒柜后面的小门,冲慕承昌问道:“你住在后面?”
“是啊,我住在后面的杂物间。”
“方便看看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慕承昌推开那道小门,门后出现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上还有两扇门,第一扇是存放酒水饮料的库房,第二扇门就是杂物间。通道尽头是防盗门,直通酒吧所在大楼的楼梯间。
侯峰打开防盗门看到楼梯间的摄像头,转过脸问道:“这是酒吧后门?”
“是啊,这样才符合消防要求。”
慕承昌把库房和杂物间的门都推开,两个房间各有一扇气窗,窗口离地大约有一人高,气窗上装着窗栏。
侯峰上前随意看了一下,窗框用膨胀螺丝固定在墙面。
二人回到大厅,简逸坐在吧台内的液压圆凳上,目视大厅正中那两张桌子。
“慕哥,要是再见到昨晚来酒吧的那几个客人,你还能认出来吗?”
“应该能认出来。”
”这几天酒吧继续营业,如果看到那几个客人,立即联系我们。”
“好的。”
“那我们先走了!”简逸走出吧台,手上多了一截红色的电线。
慕承昌目送三人穿过马路,将U型锁挂回玻璃门上。
侯峰坐进驾驶室,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老简,酒吧的后门通向楼梯间,那的监控摄像头好像没有正常工作。”
芮雪探身靠近前排,惊讶地问道:“你们怀疑慕承昌?”
“这不叫怀疑!”简逸皱眉说道:“曹铎那番话是对慕承昌说的,所以得先摸清酒吧的情况。”
“那要不要去看看楼梯间的监控了?”
“看也没用,楼梯间的摄像头没有工作。”
“那就无法证实,案发时间段慕承昌是否离开过酒吧。”
简逸点点头,“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让刘哥先查一下慕承昌的背景。”
“那曹铎的儿子……”芮雪对那孩子充满了同情。
“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再去见他吧!”简逸也觉得很为难,曹铎今晚没有回家,不知道他儿子会怎么想。可如果现在就赶去曹铎家,将他的死讯告诉他儿子,未免有点不近人情,还是让那孩子好好睡一觉吧。
第二天一早,可芸去了设在某中学的考场。简逸和侯峰一大早便赶去康乐街长源小区,敲响了曹铎家的大门。
“谁呀?”房门内响起一个男孩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曹铎家吗?”芮雪和声问道。
“是,但我爸不在家。”
“小朋友,我是警察,你先把门打开行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警察?”
芮雪有些无奈,拿出证件对着门上的猫眼。“小朋友,我真的是警察,你看看,这是我的证件。”
门开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站在门边,好奇地看着门外三人。
“我爸昨晚没回来,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简逸隐隐有些难过,“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曹平朗。”
“你姑姑什么时候过来?”
曹平朗更加好奇,“你怎么知道大姑要过来?你们到底是来找谁的?”
“孩子,能把你大姑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吗?”
“警察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曹平朗感觉不对劲。
“呃,先把你大姑的号码告诉我好吧?”
“不,你先说找我爸和大姑有什么事!”
“孩子……”简逸着实不好开口,可除了曹平朗,他也没有别的途径拿到曹馨的电话号码。
芮雪探头看了看曹家客厅,屋里挂着一张曹铎和儿子的照片。
“小朗,你爸爸晚上一般几点回来?”
“最近都是十二点过,他开了一间酒吧,你们去酒吧找过他了吗?”曹平朗对芮雪似乎要客气一些。
“去过了。小朗,你能联系到你妈妈吗?”
“能。姐姐,我爸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么会这么问?”芮雪也是心头发急,不知该怎么跟孩子说。
“他被你们抓了?”曹平朗开始乱猜。
“小朗,你先把大姑和妈妈的号码告诉我好吗,有些事,暂时不方便让你知道。”
“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曹平朗转身走到电视柜前,拿起一部手机,给芮雪念了两个号码。
侯峰走到楼道尽头,先联系了曹馨,把曹铎的事一说,对方半天没有出声。
“曹姐,曹姐?”
“呃……,我在,警官,曹铎,曹铎他怎么会出事啊?”曹馨的情绪十分激动,语气都有些变调了。
“曹姐,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来曹铎家吧,这事我们还没告诉他儿子。”
“呃,你们,你们先别跟孩子说,我马上过来。”
侯峰听到对方挂点的电话,又拨通了温斯妤的号码。
“喂,你好,请问是温斯妤温女士吗?”
“是啊,你哪位啊?”
“我叫侯峰,林城市局刑警队的。请问,曹铎是你的前夫吧?”
“曹铎?”温斯妤顿了一下,“他犯事了?”
“他死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温斯妤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
“曹铎死了,昨晚十二点过,他在回家途中,于锣鼓巷遭遇抢劫被杀害了。”
“怎么会这样,凶手抓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温女士,方便见个面吗?”
“方便,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对了,我儿子知道了吗?”
“我们还没告诉他,但他可能猜到了。”
“呃,你们在曹铎家?”
“对。”
“那你们在他家等我,我马上过来。”
“好的。”
侯峰打完电话,简逸和芮雪已经进了曹铎家客厅,两人坐在沙发上,不忍直视曹平朗的目光。
“警察叔叔,你就告诉我吧,我爸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孩子,别问了。”简逸如坐针毡,不安地翻动手机屏幕。
“真是急死人了,我爸到底了?让你们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
侯峰站在门边进退两难,曹平朗愤然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房间,“嘭”的一声摔关房门。
芮雪低声发着牢骚,“我们真不该过来!”
“行了。”简逸心烦意乱,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街道出神。
房里的气氛尬尴沉闷,侯峰和芮雪一声不吭,不时看一眼曹平朗的房门。
过了十几分钟,电梯间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出现在三人眼前。
“我,我是温斯妤,刚才谁给我打的电话?小朗呢,小朗在哪?”
曹平朗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即打开房门,看到妈妈,目中多了一丝暖意。
“妈,我爸到底怎么了?”
“小朗!”温斯妤眼中升起雾气,快步走到儿子面前,紧紧抱住孩子。
“妈,我爸出什么事了,求你告诉我行吗?”曹平朗轻轻挣扎,想摆脱妈妈的怀抱。
“他……”作为母亲,温斯妤也不忍告诉孩子这个残酷的事实。
门外的楼道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微胖女人,还有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人跟在后面。
“小朗!”女人眼里噙着眼泪,张开双手走向曹平朗。
温斯妤露出厌恶的神色,歪开身子放开了儿子。
曹平朗看到曹馨的表情,已然意识到出了大事,眼眶顿时就红了,“大姑,我爸昨晚没回来,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
曹馨胸口起伏不定,根本说不出话来,抱着曹平朗一个劲地抽泣。
“呃……,你们是警察?”跟曹馨一起进来的男子,看着简逸等人问道。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侯峰走到男子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出了屋子。
“警官,到底是怎么回事?曹铎怎么会遇上抢劫呢?杀人凶手抓到了吗?”男子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大哥,你是曹馨的爱人吧?”
“对,我叫寇裕榕,是曹馨的丈夫。”
“寇大哥,你和大姐跟曹铎的关系很好吧?”
“是啊,我爱人跟曹铎虽然是堂姐弟,但是跟亲姐弟一样,感情非常好。”
“那我也不瞒你,8月6号和29号,林城分别发生了两起抢劫杀人案,算上昨晚曹铎遭劫遇害,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起。但奇怪的是,前两起案件中的受害者,都是被电线勒死的。而我们昨晚在曹铎开的酒吧里,找到半卷电线。勒死前两名受害者的电线,应该是从那半卷电线上剪下来的。”
“你,你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曹铎跟那两起案件有关?”
“酒吧只请了一名调酒师,29号晚上他没离开过酒吧,曹铎在案发时间段出去过。我把你叫出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曹铎近期在经济上有没有遇到困难?”
“这不可能!”寇裕榕立即否认道:“曹铎是贷了一笔款,可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他不可能为了钱杀人!”
侯峰郑重强调:“我们比较过勒死前晚那名受害者的电线和酒吧所剩的半卷电线,线体编号一致,线头接口吻合。因此确定,勒死上一名受害者的电线,就是从酒吧那半卷电线中剪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