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钥匙,放在门店柜台抽屉里。由于柜台从不上锁,所以门店所有工作人员都有机会接触车钥匙。平时两名女销售都坐在柜台里,有顾客进门,才会上前招呼。严格说来,门店后方加工车间的工人,只要走进柜台,就会被销售看到。
刘勇和成山分别询问了两名女销售,可她们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从柜台抽屉里拿走了车钥匙。
这两名女销售都不会开车,一名已婚有个两岁多的儿子,另一名是未婚,跟店里一名技工谈恋爱已经半年。
加工车间的六名工人,底子都很干净,没有案底。从家庭住址和工作经历来看,跟狄铭扯不上丝毫关系。并且,这六名工人全都声称,并不知道老板在柜台抽屉里放了一把面包车钥匙。
两名女销售一般会在周一至周五任选一天轮休,每逢轮休这天,门店里就只有一个销售员。如果当天付山外出,店里的任何人都可以从柜台抽屉里偷走钥匙。
付山五天前去了粤东,与两家原材料供应商洽谈合作事宜。反正最近店里的客流量也不太大,两名女销售便接连轮休,每天只有一个人来上班。
一个人看门店,就总有眼见不到的时候。销售员上厕所,或是去门口买吃的、接快递,柜台就会出现短暂的无人状态。仟仟尛哾
可门店里的八名员工,谁也不会主动承认偷了钥匙,刘勇也没办法让偷钥匙的人自己现形。
侯峰回到队里,直接去了宿舍。看到刘勇的房间亮着灯,便走了进去。
“刘哥,面包车钥匙,查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我就不该去查是谁偷的钥匙。”
“什么意思?”
“开走付山面包车那家伙,逃跑的时候带走了车钥匙。如果我们没去付山的店里打草惊蛇的话,偷车钥匙的人,说不定还有可能偷偷地把车钥匙还回去。现在倒好,全店员工都知道警方在查那把车钥匙了!”
“付山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明天傍晚到林城。”
“他店里那些员工之中,有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
“没有,这些人在接受询问的时候,表现得都很正常。至少我没有看出,谁有异常反应。”
“付山去粤东,把面包车钥匙也带走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他去粤东办事,把皮卡车和面包车的钥匙带在身边做什么!”
“付山以前是做什么的?”
“中专毕业后,到处打工。后来在一家铝合金门窗加工厂当了两年学徒,就跟家里人借了本钱,自己创业做生意了。他没有案底,开店这几年,也挣了一些钱。听说在老家盖了大房子,老婆孩子陪着父母待在老家。”
“这样吧,刘哥,明天你和成山还是去付山的门店盯着。再跟那些员工多聊聊,放点口风出去,就说有人利用面包车运毒。如果确实有人进柜台偷了车钥匙,一定会坐不住的。”
“嗬,你小子真损!”
“诶,我也是没办法啊!”
“对了,社君红遇害现场留下的线索,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还没有,现场留下的线索只有一枚鼢鼠的心脏,和用甲骨文写的‘死’字。老简让我们尽快确定,下一个受害者是谁,这谈何容易啊!”
“听小雪说,不是找到一个叫杜忠的盲人了吗,他有没有可能……”
侯峰摆手打断了刘勇,“布局者通过这两条线索给出的提示,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说的也是,那狄铭有消息吗?”
“那趟列车的乘务员,借查票的机会在车上找了两遍,没有发现狄铭在车上。”
“狄铭难道没上车?”
“眼下无法确定,只需要简单的伪装,乘警和乘务员就很难认出狄铭。”
“你有没有想过,狄铭是否知道,杀害社君红的水果刀放在他家刀架上?”
“很难说!狄铭是今天下午三点回到沸城公寓的,三点半到四点四十五分期间,他的手机分别给冷青彦、杜忠等人各打了一个电话,但在电话里他什么都没说,接通十五秒就挂断。五点半左右,小雪和可芸去找狄铭,他已经不在家了。”
“狄铭的手机,有屏幕锁,除了他自己,别人解不开他的锁屏密码吧?”
“虽然狄铭的手机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但是也不能排除他把锁屏密码告诉了别人。下午他手机拨出的三个电话,冷青彦和徐淇滨,狄铭都认识。不过杜忠和狄铭基本没有交集,按说他这个时候,不应该给杜忠打电话。”
“所以你认为,这三个电话,其实不是狄铭自己打出去的?”
侯峰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目前并没有找到对狄铭不利的直接证据,唯一能够证实的,就是他对小雪和可芸撒了谎,实际上他早就认识社君红。但是今天下午,杀害社君红的水果刀被放在了狄铭家的厨房刀架上,他的手机又给杜忠的号码打了一个电话。这不就说明,他和那帮人躲在暗中的人有联系吗?”
“狄铭但凡有点脑子,就不该让这样的事发生!”
“对啊,如果我是狄铭,就不会用自己的手机,给杜忠的号码打电话,特别是在杜忠的手机被盗之后。更不会让杀害社君红的凶器,出现在自己家里。这两件事,我认为都是在狄铭离开家后,才发生的。”
“狄铭离开家,为什么不带上手机?”
“可能是因为布局者让他这么做。突然玩失踪,不带手机是为了防止警方追踪手机信号。”
“简逸和可芸怀疑狄铭从曹铎家拿走那本《罪人》,然后借鉴书上的情节设计谋杀案,那狄铭就应该有点脑筋才对。他就没有一点防范意识,把手机留下,还告诉别人锁屏密码?”
“细节究竟如何,我们肯定猜不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打给杜忠的那个电话,应该不是狄铭自己打的。因为他不知道,杜忠一大早去菜场,手机被偷了。”
“杜忠的手机真的被偷了?”
“他说被偷了,小雪和可芸也不能强行搜查吧!”
“这狄铭也太听话了,别人让他消失,他就消失。”
“刘哥,如果狄铭知道,布局者会把杀害社君红的凶器放进他家里面,他还会乖乖听话消失吗?”
“当然不会!”
“那如果狄铭突然出现,我们能怎么办?”
“先扣留48小时,找不到他与社君红遇害有关的直接证据,最多再延长扣留48小时,要还找不到证据,就只能放了他。”
“今天中午,小雪和可芸去找狄铭,他说下午要跑车,可出去跑了两单,三点就回家了。这说明,他是突然决定消失的。从中午到下午三点,狄铭只接到过两个来电,是约车的乘客打给他的。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他临时决定离家消失?”
“乘客有问题?”
“两单乘客,一单是从酒店送去机场,去机场的乘客不是酒店的客人,所以查不到身份信息。另一单是一对年轻情侣,本地人,背景没有问题。”
“那问题就出在去机场的乘客身上。”
侯峰无奈的摇摇头,“那是两个穿西装、推着旅行箱的乘客。下午六点,我查狄铭家往下两层楼的一户出租房,发现那又是一处工装裤的藏身点。”
“现在到底有几个工装裤?”
“不知道!”侯峰苦笑着说道:“昨晚在云宫花城16栋楼下的理发店,发现一条工装裤。今天傍晚,在沸城公寓的出租房又发现一条工装裤。我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但是他们已经丢掉了两条工装裤。”
刘勇面色一沉,忧心地说道:“云宫花城那个换下工装裤的人,开着付山的面包车跑了。我们追到南郊的松针林,那人弃车逃走。在沸城公寓丢下工装裤的男人,跟你也算是照过面了。他们都是因为暴露了藏身点,才脱下了工装裤。”
“没错!这两个人丢下工装裤,以后就更难确认他们的身份。傍晚我在沸城公寓跟那个男人照过面,但就算让我和他迎面走过,我都很难认出这个人。”
杜晨突然出现在门外,“你们还没有休息?”
刘勇笑着问道:“你这是刚回来?”
“是啊!在云宫花城泡了一天,一点线索也没有。”
“杜哥,我给你出个主意。”侯峰笑嘻嘻地看着杜晨。
“你说!”
“重点调查近三个月内,刚搬到13栋周边住宅楼的住户。”
“嗬,我和钟念今天查的就是近三个月内,刚搬到10栋——18栋的新住户。你知道有多少家吗?总共26户,老老小小几十个人。”
“这么多!”侯峰嘴角的笑容顿时不见了。
“是啊,其中单身住户有五家,四个年轻姑娘,一个老头。看着怎么都不可能跟达隆扯上联系。”
刘勇正色问道:“你们怀疑达隆藏在云宫花城?”
杜晨点了点头,“云宫花城13栋1单元302号房出现社君红的指纹;16栋楼下的理发店是其中一个工装裤的藏身点;付山买的那辆二手面包车停在理发店外面;还有月亮桥头的冰粉摊。云宫花城出现这么多线索,绝对不是偶然。”
“既然藏身理发店的工装裤已经暴露了,达隆还会留在云宫花城吗?”
杜晨与侯峰对视一眼,刘勇的担心似乎不无道理。但侯峰仍对简逸充满了信心,“杜哥,这26户人家,你和钟念全都走访到了?”
“嗯。”
“家里是两口子的有几户?”
“六户。”
“这六户两口子,能讲黔州省内方言的有几户?”
“呃,四户!”
“另外两户人家是什么口音?”
“闽浙口音。”
侯峰瞟了一眼手表,“杜哥,你带我去能讲黔州方言那四户人家看看吧!”
刘勇和杜晨同时皱起眉头,侯峰着急说道:“沸城公寓的工装裤,也是跟个女人一起住,所以我才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