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韦永达今天并没有比赛,但作为林城攀岩协会的理事,必须出席今早举行的攀岩比赛开幕式。
简逸和侯峰赶到开幕式现场,开幕活动已经接近尾声。卢俊在主席台下发现简侯二人进入会场,转身由侧门悄悄离开。
韦永达和几名胸前挂着嘉宾证的人站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人便是挎着相机包的苏展。简逸设法拿到了韦永达的照片,让侯峰过去把人请到会场外面。
“你好,韦老师,我叫简逸,市局刑警队的。”简逸伸手与韦永达虚握了一下。
韦永达黑沉着脸,看样子很不高兴。“你们找我什么事?”
简逸首先关注的却是韦永达脚上的登山鞋,看清鞋标上的品牌,才抬头问道:“韦老师,请问这个星期二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什么意思?”韦永达似乎对这样的问话十分反感。“你这是在审问我吗?”
“嗬嗬,这只是例行询问,你别介意。”简逸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在意韦永达的态度。
“星期二怎么了?”韦永达皱着眉头反问。
简逸有些意外,看来韦永达好像还不知道星期二出了什么事。
“你知道钟敏吗?”
“钟敏?”韦永达想了一下,“哦,是不是杂志社的钟敏?”
“对。”
“钟敏怎么了?”
“她死了。”
“死了?”韦永达愣了一下,很快醒过味来。“钟敏是星期二死的?”
“对。”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没告诉我星期二晚上你在哪。”
“我在山里面。”
“哪座山,和谁在一起?”
“你……”韦永达感到气愤,狠狠地瞪了侯峰一眼,粗声粗气地责问:“你难道怀疑我杀人?”
“我说了,这只是例行询问。”
几名嘉宾从简逸身边走过,韦永达憋着火说道:“葫芦山,我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去的?几点回的市区。”
几名嘉宾刚走开,韦永达就开始不耐烦了。“我说你有完没完?”
“韦老师,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你没必要这么生气。”
“你们拿我当杀人犯,我还不能生气吗?”
简逸抱歉地耸耸肩,“没人拿你当杀人犯,你千万别这么想。”
“你们居然还跑到开幕式会场来找我……”韦永达又恨了侯峰一眼。
“韦老师,希望你能控制下情绪,这里有很多你的熟人。”
“哼,我怕什么!”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你要抓我去警局?”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去车上谈。”简逸朝停在路边的车指了一下。
韦永达犹豫片刻,当先走向那辆没有警用标识的汽车。
侯峰赶紧上前打开了车门,自己坐到副驾驶座,简逸和韦永达上了后座。
“你们到底有没有查清楚,钟敏我都不认识,只是听过她的名字,知道她跟我老婆是同事。她被谁杀了,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韦老师,我们还是先聊刚才那个问题吧!”简逸不想跟韦永达争论。
“什么问题?”韦永达有点莫名其妙。
“星期二你什么时候去的葫芦山,几点回到家的?”简逸只能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呃,下午过去的,第二天早上九点过回的家。”
“你一个人,在山里过夜?”
“这不犯法吧?”
“当然不犯法,只是难免有点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经常到山里露营。”
“你在葫芦山遇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
简逸苦笑着望了侯峰一眼,继续向韦永达提问:“韦老师,一三年六月二十五号晚上,你在哪?”
“一三年?”韦永达满脸困惑,“都两年多了,我怎么记得六月二十五号在什么地方!那天又是谁死了?”
“李娇!政府办李毅鹏的女儿——李娇,当晚在住处遇害。”
“你到底想怎么样?”韦永达大为光火,愤然责道:“一会是钟敏,一会又是李娇,你到底怀疑我杀了多少人啊?”
简逸避而不答,表情十分冷静,“那天你在文阳?”
“我想不起来了!”韦永达转头看向窗外。
“一四年七月四号你在哪?”
“你么的到底有完没完?还死了谁,你一次性全说完!”
简逸对韦永达的反应深感奇怪,但还是坚持说出另一名受害者。“汪芹,一四年七月四号至五号凌晨,在西丰县镜湖公园遇害,就这三名受害者。”
韦永达蓦然怔住,眨巴着眼睛思虑片刻,异常诧异地问道:“你是说去年七月四号晚上到五号凌晨?”
“对,三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分别是:一三年六月二十五号晚上十点、一四年七月五号凌晨、一五年七月二十八号,三起案件发生时,都是学校暑假期间。”
“怪不得你们会来找我!”韦永达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大腿。“一三年六月二十五号,我应该是在文阳;一四年七月四号,我在西丰牛翁山露营。”
简逸和侯峰都没料到,韦永达竟会坦然承认,李娇和汪芹遇害时,他就在案发地。
“韦老师,六月二十五晚上,有人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那几天我爸妈出去旅游,我回文阳住了几天,顺便帮他们照看房子,我老婆要上班,没人跟我在一起。”
“一四年七月四号你在西丰牛翁山露营,也是一个人?”
“对,那次我是去牛翁山踩点,准备找几处露营点,再带人过去,所以也是一个人。”
侯峰不可置信地叹道:“这也太巧了!”
“韦老师,你的父母住在哪?”
“文阳县九通路五钠厂宿舍。”
“什么?”侯峰忍不住叫了一声。
“五钠厂宿舍啊,怎么了?”韦永达感觉有点懵。
简逸连忙问道:“你认识李娇吗?”
“不认识,但我后来听说有个女孩子在隔壁单元自杀了,是不是这个李娇?”
“对,就是她。你住几单元?”
“三单元,那个李娇好像在二单元租房住,是吗?”
“嗯。”简逸脑子很乱,一时无法确定韦永达所言真伪。
“警官,你们怎么会找上我呢?”韦永达的脑子同样也很乱,根本想不明白,警察怎么会怀疑上自己。
简逸顾不上给韦永达解释,心急地接着询问:“有谁知道,你这两个时间段,会去文阳和西丰?”
“这……”韦永达皱眉想了一下,“我老婆知道……”
“还有呢?”
“我去文阳的时候,就我老婆和我爸妈知道。”韦永达慢慢理顺了思路,“去西丰的时候,除了我老婆,还有协会里的两三个朋友也知道。”
“你那几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张勇、刘其其、熊如彬,他们今天都来开幕式了。”
“这三个人是做什么的?”
“张勇在城管上班,刘其其是体育局的,熊如彬自己开了一家户外用品店。”
“这个星期二晚上,你真的在葫芦山露营?”
“嗯!”
“谁知道你要去葫芦山?”
“只要我老婆知道。”
简逸心绪纷乱地与侯峰两相对视,韦永文在三起谋杀案发生时,完全没有时间证人。仅凭此人的前后反应和态度,根本无法判断,他的话究竟有几成可信度。
“韦老师,你先回去吧!”简逸决定暂且相信韦永达。
“你们是不是还要核实我的不在场证明?”
侯峰对韦永达不禁有些刮目相看,“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核实清楚的。”
“呃,如果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就行了,别打扰我老婆,我不想她担心。”
简逸点头答应:“好的,我们会注意工作方式。”
“那我就下车了。”韦永达冲两人点了下头,推开车门下了车,径直朝会场走去。
侯峰看着韦永达的背影说道:“你相信他吗?”
“我不知道!”简逸心里隐隐有种被戏弄的感觉。“这一切好像早就安排好了!”
“什么?”
“这是我遇到的智商最可怕的凶手!”
“你不认为韦永达是凶手?”侯峰听出话外之音。
“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可你刚才答应韦永达,不去打扰他老婆。”
简逸喃喃念道:“高云比韦永达小一岁,二十七岁跟韦永达结婚,五年了都没要孩子。韦永达是独生子,他们为什么不要孩子呢?”
“也许只有高云能回答这个问题,可你答应……”
“不用早高云!”简逸已经另有打算。“她有个妹妹,在自来水公司上班。”
高云的妹妹叫高霞,今年刚满二十七岁。大学毕业后通过招考进入自来水公司工作,在总经办担任秘书。
下午两点半,简逸和侯峰走进自来水公司总经办,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微笑着站起身来。
“请问两位有事吗?”
“我们是警察。”侯峰上前亮出证件。
“总经理不在。”
“我们找的是你,你叫高霞吧?”
“是啊,你们找我?”高霞十分意外。
“对,你姐姐叫高云,在夜风杂志社上班,没错吧?”
高霞顿时一阵紧张,“我姐姐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畜牲又打她了?”
简逸皱眉问道:“你说的畜牲,是韦永达?”
“他,他把我姐姐怎么样了?”
“放心,你姐姐没事,我们为其他事情来的。”
高霞松了一口气,“哦,什么事啊?”
“韦永达和你姐姐的关系不好吗?”简逸不太想提谋杀案。
“那畜牲是个变态!我早就劝姐姐跟他离婚了,可姐姐不敢跟他提这事,一提那畜牲就要动手。”
“你说韦永达变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他喜欢……,诶,我说不出口。”
“是关于‘那’方面的变态?”简逸加重了“那”字的语气。
“嗯,那畜牲喜欢看那种片子,看了就要姐姐学片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姐姐不肯,那畜牲就打姐姐。警官,你们一定要管管那个畜牲!”
“你姐姐为什么不向妇联或者派出所寻求帮助呢?”
“那畜牲说了,只要姐姐敢报警,他就杀了我们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