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市第二人民医院距刑警家属大院很近,简逸回到林城,交割完手上的工作,立马赶到医院看望纪芳妍。走进病房,邵伟正坐在病床边唯一的木椅上,一脸关切地安慰着纪芳妍和凌可芸。看到简逸出现,笑着站起身来。
“简队来了,我也该走了。可芸,你好好照顾纪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给我打电话。”
纪芳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了,小邵,那你慢走啊!”
“纪阿姨,你安心调养,改天我再来看你。”邵伟向凌可芸和简逸点了下头,放轻脚步走出病房。
“阿姨!”简逸给纪芳妍打了个招呼,本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蒋队那边有消息了吗?”凌可芸心情有些烦乱,如果不是母亲住院,她早就跑出去寻找老凌失踪的线索了。
“还没有。”简逸尬尴地摇头。“呃,你和阿姨先别着急,蒋明洲正在全力调查凌叔的事,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凌叔遇险。阿姨先安心治疗保重身体,凌叔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纪芳妍叹了口气:“小简,你不用安慰我,老凌不会无缘无故丢下我跟可芸的。你跟阿姨说实话,老凌是不是回不来了?”
“阿姨,凌叔……”简逸很是为难,凌巍失踪已近七十二小时,目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谁也不敢断言凌巍能否安然回来。
凌可芸赶紧给简逸解围:“妈,简逸刚从文阳县回来,爸的事不是他负责,你问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诶,我真想不通你爸到底会去哪!”纪芳妍脸上写满深深的担忧与无奈。
老凌生死未卜,凌可芸也不知如何开导纪芳妍。“妈,你不要胡思乱想,严队会想办法把爸爸找回来的。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和简逸去外面说说话。”
“嗯。”纪芳妍也觉得疲倦,歉然看了简逸一眼,缓缓闭上眼睛。
凌可芸示意简逸跟她离开病房,两人去了走廊尽头的楼层平台,先聊了云岭山庄的案子,才慢慢将话题转到凌巍失踪一事。
“可芸,凌叔最近有没有接到过陌生电话?”
“没有,我问过我妈了,我爸最近完全没有反常举动,既没有接到陌生电话,也没收到匿名信。蒋明洲查了家属大院外面的监控,二十八号晚上,我爸开车出去的时候,大院门外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和车辆。”
“凌叔和沈鑫浪是怎么认识的?”
“前几年市兰协举办迎春兰展,我爸那时候刚退休,就去凑热闹。沈鑫浪在展会上给观众介绍国兰知识,我爸一听就爱上兰花了。常常跑去请教沈鑫浪养兰技巧,一来二去他们就成朋友了。”
“听说清溪兰园是你爸跟沈鑫浪合办的?”
“嗯,我爸和沈鑫浪每人出资五万,在清溪租了两亩地,建了几座兰花大棚。兰园刚办起来还不到两个月,我爸就出事了。”
“你是不是怀疑沈鑫浪?”
凌可芸纠结地摇头:“我认识沈鑫浪也三年多了,他就是个做兰花生意的普通商人,除了兰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兰园里还有什么人?”
“沈鑫浪请了村里的宋恩龙照看兰园,宋大爷是小学退休教师,他老伴张碧荃平时都在兰园陪他。沈鑫浪买了几百只鸡苗放在兰园散养,给张碧荃也开了一份工资。常去兰园的还有个叫冯璋的年轻人,是沈鑫浪的司机。”
“蒋明洲查过冯璋的底了?”
“嗯,冯璋是林城本地人,现年二十六岁,林城职业学校汽修专业毕业。沈鑫浪在花鸟市场有间专营花卉苗木的小公司,冯璋到公司开小货已经五年了。没有案底,也没有不良嗜好。”
简逸听完可芸的介绍,不由默然沉思,如果兰园方面的人没有问题,那就得好好考虑凌巍以往处理过的刑满释放人员了。
凌可芸看了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过。“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得回病房陪妈妈了。”
“好吧,有事就说一声,你也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
凌可芸把简逸送到电梯口,就回了病房。纪芳妍躺在病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住的是单人病房,凌可芸租了一张陪床,就铺在病床旁边陪护。
午夜的内科住院部十分安静,凌可芸累了一天,躺到发硬的陪床上却难以入眠。老凌的失踪,令她感到极度困惑。退休后的这四年,老凌的生活过得一直非常平静,整日潜心伺弄花草,几乎很少外出。要说得罪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如果老凌的失踪并非本人意愿,那唯一的可能,就该与老凌失踪前处理过的案犯有关。这方面的事,凌可芸也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严正邦和蒋明洲。
回想起十天前跟老凌分别时,他还兴致勃勃地邀请自己去清溪参观兰园,凌可芸不禁默默流泪,心里暗暗后悔,不该从家里搬出来。要是那天晚上有她陪着老凌,也许就不会出事了。想着想着,凌可芸迷迷糊糊合上了眼。
“噢……”纪芳妍发出一声轻哼。
凌可芸顿时清醒:“妈,怎么了?”
“我想喝点水。”纪芳妍嗓子有点干哑,伸手去拿水杯。
凌可芸赶紧起床想给水杯里兑些热水,拎起水壶才发现壶里没水了。
“妈,你等一下,我去打开水。”
“哦。”纪芳妍抿了一小口凉水润了润喉咙。
凌可芸拎着水壶出了病房,走向楼道拐角的开水房。恒温开水炉立在靠窗的窗边,凌可芸把水壶放到开水喉下,拧开水阀,不经意地朝窗外的花园扫了一眼。
夜深人静,光线昏暗的花园一角,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人,乌黑长发掩住面门,发丝随风飘动,隐约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凌可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砰”,对面阳台响起关门声,安医生的身影在窗帘后晃了一下。凌可芸将视线移回楼下花园,角落上那道诡异身影竟已消失不见。
凌可芸以为自己眼花,用力揉了揉眼睛,准备再向花园望去,蓦然发现隔壁值班室窗口有个护士面色惊恐地看着花园。
开水“哗哗”的溢出水壶瓶口,凌可芸连忙关上水阀,再抬头值班室窗口的护士也不见了。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可芸离开开水房,正好看到安医生急匆匆地走进电梯间。
回到病房,凌可芸给纪芳妍的水杯兑了热水,马上跑去护士值班室,还没等她敲门,一个二十七八岁眉目娟秀的护士开门走了出来。
“你好,你,你看到花园里的女人了吗?”凌可芸一眼就认出,这位就是刚才站在值班室窗口,面色惊恐看向花园的护士。
“你也看到了?”护士略微有些惊奇。
“是啊,那女人的头发遮住了脸,我差点被吓到。”凌可芸想起女人发丝舞动露出半张惨白的脸,仍感到心有余悸。
“我也被吓到了,她那副样子真的好可怕。”护士摸着心口朝安医生的办公室看了一下。
凌可芸顺着护士的视线看去,医生办公室房门虚掩。“安医生下楼去了。”
“我也想下去看看。”护士向凌可芸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陪你去吧!”凌可芸读懂了护士的眼神。
护士站里有名小护士伏在工作台上休息,两人走进电梯间,发现电梯停在负一层,凌可芸上前按了下行键。
“忘了介绍,我叫凌可芸,是二十六床家属,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菲,是内科的护士。”
秦菲和凌可芸结伴下楼进入后院花园,两人走到先前长发掩面的女人站立之处,朝四周看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人走动。
“不知道谁那么无聊,半夜不睡觉,跑到花园里吓人。”秦菲说完,示意凌可芸一起离开花园。
“今晚是安医生值班吗?”凌可芸抬头看向安医生办公室外的阳台。
“嗯。”秦菲也朝楼上看了一眼。
“安医生应该看到那个女人了,他先追下楼,不知道找到那个女人没有。”
“我打电话问问。”秦菲拿出手机拨打安医生的电话,回铃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电话。
“安医生不接电话?”凌可芸觉得奇怪。
“是啊。”秦菲皱着眉头,又重拨安医生的号码。
凌可芸觉得不太对劲:“不对啊,刚才电梯停在负一层,安医生如果想来花园,电梯不是应该在一楼停吗?”
“那个女人会不会去负一层了?”秦菲继续拨打安医生的电话,对方一直没有接听。
“负一层有监控吗?”凌可芸仔细查看花园四角,没找到监控摄像头。
“有,我们去监控室看看。”
秦菲带着凌可芸去了保安监控室,值夜班的谢师傅调出监控画面,安医生乘电梯从六楼直下到负一层,独自开车驶出了停车场。
“他怎么出去了?”凌可芸疑惑地看向秦菲。
“真是奇怪,今晚安医生值班,他怎么能离岗外出呢!”秦菲似乎安永江略有不满,竟当着保安谢师傅的面口出怨言。
“呃,谢师傅,后院花园有几个出口?”凌可芸无疑更加关注出现在花园中的诡异身影。
“两个,怎么了?”后院花园是监控盲区,谢师傅还不知道花园出了什么事。
凌可芸将刚才在楼上开水房看到的那幅恐怖画面说了出来,谢师傅不禁甚为动容。“什么,她,她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