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雷韬感觉脑子很乱，他不敢给苏曼的手机打电话，也不敢回信息询问发照片给他的人是谁。总之，他很担心跟苏曼的死扯上任何关系。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正好父母前两天去了外地看看妹妹，雷韬就跑回了083厂宿舍。其实雷韬也明白，他躲起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今早在微信里收到苏曼死亡的照片，他就意识到，昨晚发信息让他去缕云居的人肯定不是苏曼。
说不定，昨晚他接到苏曼手机发来的信息时，苏曼就已经死了。
雷韬在家里想了一上午，根本想不出谁会杀苏曼。至于房租的事，雷韬就更吃不准，苏曼会把这事告诉谁。
按理说，如果苏曼已经怀疑，雷韬可能挪用了手机店的房租，就该联系周老板，向他核实房租的事情。可是苏曼并没有这么做，着实让雷韬有点意外。
简逸听了雷韬的话，深深地皱起眉头。今早苏曼手机发给雷韬的信息是“我死了，那笔钱你不用还了”，这表明苏曼肯定知道，雷韬挪用了那五万四的房租。苏曼完全可以找周老板，让他来解决房租的问题。
而苏曼并未联系周老板，却把此事告诉了凶手，不禁让简逸困惑不已。
侯峰等人没有参与询问，只是静静地看着雷韬，都在考虑雷韬这些话的真实性。简逸沉默良久，决定先把雷韬带回刑警队。
几人下楼后，侯峰带雷韬上了车，简逸向芮雪嘱咐道：“小雪，你和可芸去缕云居查查监控吧。”
“好！”芮雪瞟了一眼侯峰车上的雷韬，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可芸系好安全带，按下车窗，轻轻叹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芮雪随口问道。
“我认为雷韬不是凶手。米怡萱前天下午三点遇害时，雷韬在手机店里上班，他没有作案时间。苏曼可米怡萱这两起案子，绝对是同一个凶手做的。既然雷韬没有谋杀米怡萱的嫌疑，就不可能与苏曼的死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你能确定，这两起案子真的只有一个凶手吗？”
可芸惊讶地望着芮雪，她说得对，可芸根本无法确定，眼下这两起案子只存在一个凶手。
说到底，这两起案子确实有一些共同点，但真正能够把两起案子联系起来的是杀人手法。现在并不能排除，有两名凶手先后以相同的手法杀人，就不能被两起案子是同一凶手所为的观念所束缚。
所以暂时还不能断定，雷韬不具备谋杀米怡萱的作案时间，就没有杀害苏曼的作案嫌疑。
可芸脑中突然想起国外的一个案例，两个男人达成协议，以相同的作案手法杀掉对方的情人。表面上他们都有谋杀自己情人的动机，可因为两人不具备作案时间，所以警方无法确定两人就是凶手。
这种情况的确让人很伤脑筋，甲杀掉乙的情人，乙又杀掉甲的情人。由于杀人手法相同，警方将两起案件并案调查。发现甲乙二人都有谋杀自己情人的动机，可甲的情人遇害时，甲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乙的情人被杀时，乙甚至去了外地。
甲乙平时没有交集，从表面上看不出二人存在任何联系。警方因相同的杀人手法，将嫌疑人假定为某个心理变态，不遗余力地去寻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凶手。qqxδnew
此案毫无意外地成为悬案，直至几年以后，当时调查案件的警探无意中发现甲乙两对情人，曾经参加过同一个旅行团，在旅途中共度了一周的时间。通过走访当年那个旅行团的成员，才推断出甲乙二人相互谋杀对方情人的真相。
这个案子后来被拍成了电影，片名叫《杀妻二人组》。但案件的真实情况，比电影的内容更加复杂。
芮雪提出的质疑，让可芸不得不考虑可能存在两名凶手的可能性。
可是细细想来，雷韬的情况似乎与杀妻二人组有所不同。他有充分的动机谋杀苏曼，却不具备杀害米怡萱的作案时间。假设两起案件分别有两名凶手的话，谁又会帮雷韬谋杀苏曼呢？
“你怎么不说话？”芮雪看可芸发呆，不免觉得奇怪。
“小雪，你说谋杀米怡萱的动机是什么？”
“呃……”芮雪答不上来。
米怡萱被杀案比苏曼的死要复杂得多，童森、蒙恒东、袁丘三人，都有杀人动机。可事实证明，袁丘没有作案时间。米怡萱遇害时，他在谭玉家，想利用听话水对谭玉意图不轨。
而童森和蒙恒东都选择了买凶杀人，童森收买贺平帮他实施谋杀，蒙恒东找了米怡萱的前男友杨程充当杀手。无论这两个人有没有成事，都不可能与雷韬达成协议，相互交换谋杀对方想杀的人。
既然是交换，就要有回报。不管是谁帮雷韬动手杀害苏曼，雷韬都要杀掉米怡萱作为回报。但他不具备杀害米怡萱的作案时间，所以可芸很快又推翻了交换杀人的猜测。
芮雪听完可芸的分析，不由陷入沉思。杨程早上醒过一次，可是不能开口说话。他究竟有没有听从蒙恒东的安排，对米怡萱做过什么，现在还不清楚。暂时找不到贺平，也无法预料他是否真的杀害了米怡萱。
可芸继续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假设有两名凶手决定以相同的杀人手法谋杀米怡萱和苏曼的话，这两名凶手作案前，必须经过周密的商议，确定作案细节。可如果他们各干各的，就没有必要商议以相同的杀人手法作案，对吗？”
“嗯！”
“雷韬没有谋杀米怡萱的时间，所以两名凶手交换帮对方杀人的假设也不能成立。”
芮雪默默点了点头。
“所以，我还是倾向于，两起案件只有一名凶手。”
“这两起案件若是只有一名凶手，在已知涉案人中，必须有一个关键人物把两名受害者联系起来。”
“对，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能够把两名受害者联系起来的关键人物。”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可芸叹了口气，要找出这个关键人物的确很难，她心里连个怀疑目标都没有。
两人各怀心事安静下来，回到缕云居后，立即查看小区监控。在昨晚小区大门的监控中，的确找到了雷韬的身影。雷韬出现在监控视频中的时间，与他交代的情况基本相符。
昨晚十二点过，雷韬走进小区大门，凌晨一点过他才离开。
缕云居小区只有两处进出口，雷韬待在小区内的这一个多小时，不可能避开监控离开小区。芮雪又联系了昨晚巡夜的保安，也证实凌晨一点，确实在苏曼所住单元楼下，见过雷韬。所以，雷韬同样没有谋杀苏曼的作案时间。
简逸接到芮雪的电话，决定先把人放了。
“小雪，我申请监控贺平的手机号码，二十分钟前接到监控人员的通知，贺平开机给贺清打了个电话……”
“是不是确定贺平的位置了？”芮雪着急地问道。
“嗯，定位显示贺平就在林城，我已经让杜哥和钟念赶去手机信号的定位地点了。”
“那我和可芸也过去吗？”
“不，杨程醒了，医生说他可以接受询问了，你和可芸马上去医院。”
“行，我们现在就过去。”
可芸听说杨程可以说话了，心里也是十分兴奋。两人兴冲冲地赶去医院，医生刚给杨程做完相关检查。
芮雪凑到医生身边，低声问道：“医生，他的意识清楚吗？”
“清楚，你们可以进行询问，但是注意时间不要太长。”
“好，我知道了。”芮雪等医生护士离开病房，和可芸一左一右坐到床边。
杨程似乎也知道，这两个年轻姑娘是什么人，耷拉着眼皮，做出一副睡意沉沉的样子。
芮雪皱眉看着杨程，心里隐隐有些急躁。“杨程，我们是市局刑警队探员，我叫芮雪，这是我的同事。你知道警方为什么要找你吗？”
今早杨程醒过来，由于还不能说话，杜晨和钟念没有告诉跟他提起米怡萱的事。至于警察为何找上门，杨程并不清楚。直到现在，还以为警方是想抓他去强制戒毒。
“医生说你可以接受询问，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杨程不说话，让芮雪有些不耐烦。
“不知道。”
“米怡萱你认识吧？”
杨程微闭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些，“米怡萱？认识，她怎么了？”
“她死了。”
“你说什么？”杨程震惊之下，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怡，怡萱死了？”
“对，前天中午一点米怡萱开车离开小区，下午三点，在云宫花城某住宅内遇害。下午四点，你把米怡萱的车开回小区停车场。同时给蒙恒东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是‘事情已办妥’，你能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我……”杨程惊急交加，话也说不连贯了，“是蒙恒东让我，让我杀掉怡萱，我跟怡萱商量，让她出，出去躲两天。等我把，把钱弄到手，她，她再回来。我没有杀她，她，怎么可能遇害呢？”
“前天下午，你是几点见到米怡萱的？”
“一点半，她开车到弘业巷，我在那给她准备了一套房子。那边不好停车，我就把她的车开回文庭苑停放……”
“等一下，你是几点从弘业巷开车去文庭苑的？”
“我，我没有直接去文庭苑。怡萱一点半到了弘业巷，就把车钥匙交给我了。我开车出去兜了一圈，快四点才去文庭苑。”
可芸疑惑问道：“你在弘业巷给米怡萱准备的房子，是你租的？”
“不是，是我跟朋友借的。”
“米怡萱有没有告诉你，下午她要去哪？”
“她没说啊，我看着她进了那套房子，我才走的。她答应我会关机，哪也不去。等我从蒙恒东手里拿到钱，她才会露面。”
可芸与芮雪对视一眼，两人感觉杨程似乎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