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的身份已基本确认,但在回刑警队之前,简逸还是让芮雪和可芸带着田茂婷去了一趟设在殡仪馆,辨认米怡萱的尸体。三人到了以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进了停尸间。芮雪只让田茂婷看了尸体的脸,她便确定死者就是米怡萱。
杜晨和钟念也不必再通过医疗机构寻找尸源,直接到千缘橡胶公司,要求面见总经理童森。由于没有预约,负责接待的前台态度十分恶劣。
童森是着名企业家,千缘橡胶也是林城的纳税大户,杜晨一直按着火气,苦口婆心地向前台解释,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需要立即见到童森。可那前台小姐不知是因为性情傲慢,还是今天心情不好,死活都要照章办事。
钟念在公司大厅找见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直接当着前台的面打了过去。“请问是童森办公室吗?”
“是,这里是千缘橡胶总经办,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事找童总?”接电话的秘书,保持着职业性的礼貌。
“我是林城警局刑警大队探员——钟念,要请童森总经理配合调查一起刑事案件,麻烦你让童总接电话!”钟念也表现出警察的不卑不亢。
“呃……”秘书顿了一下,在童森手下工作了几年,她还是第一次接到刑警队打来的电话,“警官,您稍等一下。”
随后钟念便听到秘书的脚步声,大概十几秒钟过后,听筒里传来一个嘶哑却又带着威严的嗓音。
“喂,我是童森!”
“童总,我是林城警局刑警大队探员钟念,现在你们公司前台,需要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一起恶性刑事案件。可你们的前台说没有预约,不能安排见面。你看,是你出来跟我们走,还是我们进来跟你面谈。”钟念一边说,一边盯着前台。
听到钟念的话,前台已然变了脸色。童森在电话里赶紧道歉:“不好意思警官,我替前台说声对不起,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我马上出来接你。”
“好的,我们在前台等你!”钟念放下手机,叫上杜晨坐到大厅的访客等候区。
前台有点手足无措,紧张地看着办公区通向大厅的走廊。童森很快就出现了,一进走廊,先朝前台扫了一眼。看清是谁当班后,恶狠狠地瞪了那接待员一眼。然后快步走到等候区的休息椅前,朝看起来年纪略大的杜晨伸出了手。
“是钟警官吧,我是童森,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童总不必客气,我叫杜晨,这是我的同事钟念!”杜晨跟童森握了握手,顺便介绍了打电话给童森的钟念。
“你好,钟警官!”童森赶紧跟钟念也握了下手。
钟念微笑着说道:“你好,童总,能到你的办公室聊聊吗?”
“当然可以,两位请!”童森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带路把二人请去了办公室。
杜晨和钟念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童森的态度,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进了总经办,外间是秘书的工作间,里面的大房间,才是童森的办公室。童森请二人坐下,秘书马上端来两杯茶水。
“两位警官,请喝茶!”
“谢谢童总!”杜晨点头致谢,却没有去端杯子。
“杜警官,刚才钟警官在电话里说,有一起恶性刑事案件,需要我配合调查。不知道,是什么案子啊?”童森主动进入正题。
“既然童总那么直爽,我也不绕弯子了。”杜晨瞟了一眼房门,钟念赶紧过去把门关好,以免外面的秘书听到里面的谈话。
童森见二人如此谨慎,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
“米怡萱,童总应该不陌生吧?”杜晨面无表情的看着童森。
“怡萱?”童森微微皱了下眉,并没有说自己是否认识这个人,而是直接询问:“她怎么了?”
“她死了!”
“什么?”
“昨天下午三点,米怡萱在云宫花城某出租房内遇害。听说,昨天早上,童总才从米怡萱家里出来。是吗,童总?”
“呃……”童森犹豫三秒,连眨了几下眼睛,“是,你们去过文庭苑了?”
“是的。”杜晨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谢谢童总如此坦诚!”
“警官,怡萱是怎么死的?查到凶手了吗?”
“她被人用手术刀,切割开腹部曾做过剖腹产的那条伤疤,流血过量死亡。”
“这,这……”童森表情十分惊异,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
“杀人手法很残忍!”杜晨用低沉的语气说道:“米怡萱遇害前,被迫服食了听话水,身体丧失了反抗和行动能力,但是身体仍有一定知觉,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疼痛和血液不断流失的过程。”.qqxsΠéw
“凶手是谁?”童森瞪圆了眼珠。
“目前还未找到相关嫌疑人。童总,以你对米怡萱的了解,认为谁会杀她呢?”
童森没有马上回答,皱眉想了一下之后,脸色更加凝重。“警官,你知道米怡萱的前夫吗?”
“知道,孔臻林,前中油黔州分公司高管,几个月前落马,听说已经判了。”
“对!”童森点了点头,“其实,孔臻林落马,跟怡萱有很大关系。”
“举报孔臻林的材料,是米怡萱寄给反贪局的?”
“是的。虽然怡萱是以匿名方式给反贪局寄去举报材料,但材料上的很多事,只有怡萱才知情。所以,孔臻林应该很清楚提供举报材料的人是谁。”
“你的意思是,谋害米怡萱的凶手,可能与孔臻林有关?”
“杜警官,你不了解孔臻林吧?”
“还没有时间去见他。”
“孔臻林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人的名字,我想你们应该听过。”
“你说说看。”
“袁丘。”
钟念惊讶地看向杜晨,“是他?”
杜晨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他不仅听过这个名字,而且还见过袁丘。那是一年前,在白水河监狱向涉案人员了解情况时,偶然见到了这个声名狼藉的在押犯。
袁丘曾因组织黑社会性质团伙、聚众闹事、故意伤害等罪名获刑十年,于白水河监狱服刑改造。入狱时,杜晨也是刚参加工作,所以听说过他的大名。十几年前,他算是城北一霸,带了一帮小弟组成拆迁队,帮着不法房开胡作非为。
平日里气焰嚣张极其嚣张,把对抗拆迁的钉子户打成重伤。警方介入调查后,将其组织的所谓拆迁队,定性为黑社会性质团伙,坚决予以铲除,主犯袁丘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实际上,本来袁丘应处的刑期更长,但有人甘愿帮他顶罪,替他抗下了部分罪责。无论警方和检方如何劝说,那家伙都死不改口。否则,袁丘至少也要多判几年。
其中关节,当然是袁丘给帮他顶罪的人使了钱。现在童森提起孔臻林与袁丘的关系,出钱买通他人给袁丘顶罪的,自是孔臻林无疑。
孔臻林今年四十六岁,十年前就已是中油黔州分公司的中层。从他落马后估算的涉案金额来看,十年前,孔臻林就已经贪了不少。只是行事隐秘,暂时没有被发现而已。
“童总,袁丘是什么时候出狱的?”杜晨随口问道。
“我不清楚,几个月前,就是孔臻林案发后不久。怡萱去孔家看孩子,被袁丘打了两巴掌,把她撵走,不让她看孩子。”
“米怡萱没报警?”
“哼哼,为了两巴掌报警,不值当啊!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警方顶多拘留袁丘几天,他那种疯狗德行,从拘留所出来,还不得缠着别人乱咬啊!”童森的话虽难听,但也有几分道理。
只是,有时候恶人,也是被胆小怕事的人给惯出来的。
“这是米怡萱跟你说的?”
“是啊,我想托人给袁丘带话,请他让怡萱见见孩子。可这家伙盐油不进,扬言见怡萱一次就打她一次。上个月,孔臻林判了。袁丘跑到文庭苑小区门口,拦住怡萱的车,对她恐吓威胁。说是她害孔臻林坐牢,叫她小心点……”
“还有这种事?”
“你们可以向小区大门保安求证,我没必要骗你们。”
“童总,我不是这意思!”杜晨笑了笑,“那袁丘还说了什么?”
“袁丘说,他不会放过怡萱,一定要让她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沉重的代价。”
最沉重的代价,无非就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这种话,杜晨听得太多了。可真敢面对面说出这种话的人,不一定真会这么做。会做这种事的人,嘴上也不一定会说。
“童总,还有件事,我冒昧问一句。”
“你问吧!”
“前天晚上,你住在米怡萱家里。半夜一点,她是不是出去过?”
“是。”
“你打电话给她了?”
“是啊,我半夜醒来,见她不在家,担心她在外面不安全,就打电话叫她回去了。”
“哦,那行,今天先聊到这,谢谢童总的配合!”杜晨笑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童森赶紧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上前对杜晨说道:“杜警官,你能让我见见怡萱的遗体吗?”
杜晨叹了口气,“童总,你太太……”
“我和我爱人已经分居快两年了,正在请律师跟她协商离婚事宜。杜警官,我知道在正式离婚之前,不该发生婚外情。但我是在跟爱人分居一年后,才和怡萱在一起的。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童森说得十分诚恳。
“童总,你的私生活,我无权干涉。”杜晨微微一笑,对童森点点头,随即转身走向大门。
钟念早已站门边打开房门,同样朝童森点了点头,和杜晨一起离开了总经办。
“杜哥,这老家伙城府挺深啊!”
“哼哼,他的司机老蒙,现在应该已经到队里了。”杜晨当然不会相信童森的一面之词,这老家伙把袁丘的事抖出来,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杜晨特意没问关于举报材料的事情,因为就算问了童森也不会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