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翔，程翔……”
“李叔，你等我一下，我给他们签个字。”
李毅鹏等了差不多半分钟，听筒里才重新响起程翔的声音。“李叔，我现在过来，大概一刻钟到。”
“好的，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嗯。”
李毅鹏挂了电话，不解地看着凌可芸。
“程翔是不是有问题？”
“现在还说不准，你感觉他的反应有异常吗？”
“呃……，他听说要在五钠厂宿舍见面，好像有点迟疑。”
芮雪不禁有点担心，凌可芸贸然让李毅鹏在这里约见程翔，万一人家跟李娇没什么关系，无疑会让李毅鹏得罪程翔父子。
但李毅鹏却不这么想，与得罪老领导相比，他更想知道爱女被害的真相。
三人相对无言等了十几分钟，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叔，她们是……？”程翔注意到李毅鹏身边的两位女性，目光刚接触凌可芸便迅速移开。
“这位是李娇的大学同学凌可芸，两年前，你们在娇娇的遗体告别仪式上见过。”
“哦！”程翔快速扫了芮雪一眼。
李毅鹏又给他介绍芮雪，“这位是林城警局刑警队的芮雪警官！”
程翔没说话，朝芮雪轻轻点了下头。
李毅鹏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为难地瞟了凌可芸一眼。后者微微一笑，对程翔说道：“程哥，你跟李娇应该很熟悉吧？”
“嗯。”程翔的眼神隐隐透着烦乱。
“李娇出事前，已经怀孕三个月，你知道李娇怀的是谁的孩子吗？”
李毅鹏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没想到凌可芸会这么直接。可他并没有丝毫责怪之意，两眼紧盯着程翔的脸。
“我怎么会知道！”程翔显然很不高兴，烦躁地扫视三人。“李叔，你叫我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毅鹏转头看向凌可芸，目光十分复杂。
“程哥，你别生气，找你过来是我的意思，跟李叔没有关系。”凌可芸脸上依旧挂着与人无害的笑容。
“那你是什么意思？”程翔眼里泛起怒意。
凌可芸目不转睛地看了程翔良久，缓缓收起笑容。“你好像很急躁！”
“我……”程翔被凌可芸看得很不自在，稍稍侧头避开她的目光。“你简直莫名其妙！”
“其实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意思！”凌可芸嘴角又挂起古怪的微笑。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程翔抬手推了一下眼镜，这个动作让芮雪大感意外。他讲话的过程中，眼镜并没有在鼻梁上滑动分毫。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做出习惯动作掩饰内心的不安。
“你住的这栋大楼，应该有监控吧？”
“什么监控？”程翔貌似惴惴不安，但很快表情就放松下来。
凌可芸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就是李娇的男朋友！”
“胡说八道！”程翔不自觉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李毅鹏，随即瞪着凌可芸怒道：“你是不是有病啊？跑来这胡说什么！”
“你最好说实话！”凌可芸突然抬头看向宿舍二楼，“李娇在楼上看着你呢！”
程翔不由自主地抬头，视线刚触及二楼，就猛然反应过来，忿然骂道：“神经病！我没时间陪你发疯！”
话音一落，程翔抬脚就走。
“站住！”凌可芸自然不想轻易放过程翔，快步上前将其拦住。
“你想干什么？要是还想胡说八道，我可就报警了！”程翔怒气冲冲棱了李毅鹏一眼。
“好啊！正好让警察给你和李娇的孩子做个亲缘鉴定！”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程翔目中闪过一丝惊异，脚步虽然没动，身体却向后偏移了几分，似乎对凌可芸有所戒备。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李娇的大学同学，你们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
“你胡说！我跟李娇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让我们抽点血样，做个亲缘鉴定，表明你的清白！”凌可芸装模作样地示意芮雪上前。
“你们有什么权利逼我做亲缘鉴定？”程翔一脸警惕看向芮雪。
“警方当然有权请你配合调查！”芮雪正色走到程翔面前，“李娇虽然不在了，文阳警局却保留了胎儿的DNA样本，你有义务配合警方的正常调查。”
“我……”程翔似乎有些心虚，不安地瞟了李毅鹏一下。
“走吧，程先生，请你跟我回警局！”芮雪掏出警官证，向程翔亮了一下，顺手拉住程翔的胳膊。
“你放手！”程翔慌乱地甩开芮雪的手，“我……，我……”
芮雪冷笑着说道：“哼，你什么？既然你不愿承认跟李娇的关系，那我只能请你回警局，做亲缘鉴定了！”
李毅鹏已经看出程翔的反应很不对劲，一脸不可思议地走到程翔面前。
“程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跟我说句实话，李娇怀的是不是你的孩子！”
“李叔，我怎么可能……”
凌可芸沉声打断道：“千万别说谎，李娇在楼上看着你呢！”
程翔听到凌可芸的声音，厌烦地皱起眉头。“你够了没有！”
凌可芸知道，程翔肯定不会承认，只好让芮雪配合。“芮警官，还是请程先生去警局吧！”
“走吧，程先生！”芮雪再次抓住程翔的手臂，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打鼓，生怕自己判断错误。
“你又不是文阳的警察，有什么权利抓我！”程翔想摆脱芮雪的控制，可这次她的手抓得很紧。
“我是请你协助调查，谁说要抓你了？”芮雪一本正经地说道：“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程副主任，你不是想警方到办公室去请你吧！”
“你……”程翔面如死灰，他很清楚芮雪是在威胁他，可偏偏对这女警又没什么办法。
李毅鹏满面忧戚，他越来越怀疑，李娇怀的就是程翔的孩子。“程翔，真的是你？”
“李叔，你别听她们胡说，我跟李娇……”
“打住！”芮雪用力拖拽程翔，“有什么话到了警局再说，顺便做亲缘鉴定。可芸去把车开过来，我们带程副主任去警局。”
程翔发现路人朝这边看，脸色变得越发窘迫。“警官，你先放手好不好？”
芮雪皱眉说道：“你是不是非要我给你上手铐，你才愿跟我去警局？”
程翔垂头丧气地轻叹一声，放低声音说了一句：“是我。”
李毅鹏愤怒地抓着程翔双臂厉声追问：“你说什么？”
“李叔，对不起！”
李毅鹏简直不敢相信，“娇娇怀的是你的孩子？”
“嗯……”程翔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是你杀了娇娇？”李毅鹏拽着程翔双臂猛烈摇晃。
“不是我！李叔，你冷静点！”
“可娇娇怀了你的孩子！”
“但我没有杀人！”
“李叔，你先冷静一下！”芮雪用力拉开李毅鹏的手，“程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车上说！”
“嗯！”程翔顺从地点点了头。
凌可芸扶着李毅鹏，告诉他车就停在前面，让老人尽量控制情绪。
“小凌，我……”李毅鹏大脑乱作一团，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程翔就是女儿的神秘男友。
“李叔，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理解你的心情！”
芮雪打开车门，让程翔进了后排，自己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凌可芸把李毅鹏扶进副驾驶，自己坐到驾驶室。程翔低着头，不敢直视李毅鹏。
“程翔，你和李娇是怎么开始的？”芮雪点开了手机录音。
“她刚回来的时候，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她出事那天，我根本不在文阳！”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警方，你就是李娇的男朋友？”
“我……，我怎么敢说啊！李娇被害了，警方抓不到凶手，我如果跳出来承认是李娇的男朋友，警察会怎么想！”
“你和李娇谈恋爱，为什么不能公开？当时你还没结婚吧？”
“我……”程翔羞愧地避开李毅鹏的目光，“那时候我已经订婚了。”
李毅鹏勃然大怒，嘶声吼道：“既然订婚了，你为什么还要招惹娇娇？”
程翔深深地埋着头，无颜面对李毅鹏的指责。
芮雪继续问道：“李娇知道你已经订婚了吗？”
“知道，她答应给我时间，想办法跟女方退婚。”
凌可芸好奇问道：“女方是什么人？”
李毅鹏向程翔投去愤恨的目光：“你根本就没想过退婚！”
程翔无言以对。
“女方是某位领导的女儿？”凌可芸猜到女方的身份。
“哼！”李毅鹏冷哼一声，没有解释。
芮雪不满地问道：“李娇怀孕三个月都没有去医院做孕检，你是不是想让她打掉孩子？”
程翔低着头一声不吭，但在李毅鹏和凌可芸看来，这就是默认。
“李娇出事的时候，你在哪？”芮雪感觉程翔不太像杀人犯。
“那天我下乡了，第二天回来才听到李娇出事的消息。”程翔缓缓抬头看向李毅鹏：“对不起，李叔，我真的没想到李娇会出事！”
芮雪追问：“有证人吗？”
“我们单位的同事可以作证。”程翔似乎很看重李毅鹏的态度，“李叔，我对不起娇娇，对不起你和杜阿姨。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请你相信我，我绝不会作出伤害娇娇的事！这两年我心里也很难受，希望警方能早点抓到凶手！”
芮雪举棋不定地看向凌可芸，程翔的辩白看不出什么问题，至于他是否存在杀人嫌疑，只能交由文阳警方深入调查。
“李叔，你相信他的话吗？”凌可芸更愿意相信李娇父亲的直觉。
李毅鹏心里非常矛盾，以他对程翔的了解，也不相信程翔是杀人凶手。但程翔毕竟让女儿怀了身孕，这种可耻的行为让他很难接受。
“李叔！你可以让警察调查我，但我只求你别把这事宣扬出去，行吗？”程翔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李毅鹏。
芮雪不屑地冷笑道：“难道你还想让我们为你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