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北俱芦洲，剑屏山。两道剑光自北方飞来，在剑屏山外远远停下。钟离白望着下方弥漫的万千剑气，看了陈清辉一眼，“准备好了？”“下去吧。”陈清辉轻吸一口气，身形一晃，遁入虚空中。钟离白也施展须弥空空剑经，二人借助虚空，迅速向下方山脉落去。不多时，顺着上次的路线，钟离白很轻松地就找到了阿青指引他进入剑狱的那处入口。“从这里下去，就要面对在剑屏山中徘徊了两千多年的那些残魂了，万一符箓不生效，我们立刻掉头。”站在黑黝黝的裂缝边上，钟离白神情郑重地对陈清辉说道。陈清辉点点头，忽然问道：“这钟离白耸了耸肩，“那不是被逼急了么，不跳就是一死。废话少说，赶紧下去吧。”两人纵身一跃，脚踩剑光向裂缝深处冲去。不知过了多久，下方隐隐出现一抹微弱的光芒。钟离白知道快要抵达剑狱了，便大声喊道：“快要到了，贴上符箓！”说完，取出道真避秽符，暗运法力激发符箓后往自己胸口一摁。符箓上身的瞬间，一道黄光从符箓中飞出，在他身边十步范围之内撑起一个屏障。陈清辉的剑光忽然从斜刺里窜过来，挤进他身上的符箓生效范围内。“咱们两人共用一张符箓就够了，另一张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陈清辉大声道。一路向下，数息之后，视野豁然开朗，两人已进入剑狱那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中。刚一进入剑狱，下方立马便有一大群黑乎乎的影子围扑上来，宛如嗅到生人气息的蝠群，夹杂着刺耳的尖啸，声势骇人。黑影快要冲到两人近前时，钟离白胸口的道真避秽符猛然一亮，笼罩住两人的光罩瞬间转为耀眼的金色，照亮黑暗。金光一照，那些扑上来的残魂顿时犹如厉鬼遇到了滚烫的热油，发出惊恐的尖叫，急忙刹住，仓惶地四下避开。有几只倒霉鬼被后面不知情的残魂推搡着，来不及避让，一头撞上金色光幕，登时发出滋的一声焦响，直接烧成了飞灰。“这就是……两千年前那场大战中死去的残魂吗？”望着下方密密麻麻、来回游弋的残魂，陈清辉神情震撼地呢喃道。有道真避秽符的保护，两人所过之处，残魂们无不纷纷避让，犹如遇见了天敌。这也是两人现在所处的区域尽是低级残魂的缘故。下降了一些高度，钟离白辨别了一下方向，循着记忆向上次遇见空空老人残魂的那处地点飞去。随着一路前行，周围的残魂密集程度也有所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修为境界逐渐提升。没过多久，两人顺利来到半步真仙境残魂游荡的区域。到了这里，就得小心点儿了。道真避秽符最多只能对付紫府境的残魂，对半步真仙境残魂就没什么威慑力了，顶多只能让半步真仙境残魂觉得靠近他们会很不适，不会主动发起进攻。小心翼翼地穿过半步真仙境残魂聚集区域，钟离白凭着记忆来到上次捉住空空老人的那片区域附近，左右张望了几眼，眼神忽然一亮。“就是这里了。”陈清辉确认道：“你没记错？”钟离白指了一下远处的地面，那里有一个窟窿，周围还有放射状的焦黑纹路。那是上次来这里时，敖烛用雷枪将天魔残魂钉在地上留下的痕迹。“看到那个窟窿了吗，那就是标记，空空老人之前就在这片区域活动。”陈清辉点点头，道：“行。”他犹豫了一下，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颗拇指肚大的骷髅头，双眼直直
地盯着钟离白道：“在进行接下来的事之前，我需要你对着这颗契赦鬼首发一个誓，无论接下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得对除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提起。”钟离白和他对视了片刻，道：“怎么做？”“第一滴血在契赦鬼首上，然后按我刚才说的内容立誓就行了。”钟离白依言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那颗小骷髅头上。秀珍玲珑的小骷髅头在接触到他的血液之后，原本洁白无瑕的质地迅速染上一层殷红，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红光大盛，盯着钟离白上下颌骨开合道：“何誓？”钟离白将陈清辉的话重复了一遍，小骷髅头听完，猛然发出一串刺耳的嘎嘎厉笑，而后“嘭”地一声炸成一团烟雾，袅袅消散。目视他立完誓言，陈清辉歉意地一笑，道：“行此下策，实在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至关重要，绝不可被旁人知晓，对不住了。”钟离白表示理解：“没事，你继续吧。”这一趟他是陪陈清辉来的，只要陈清辉要求不太过分，钟离白没理由拒绝。而且，旁观人家的秘密，立个誓言不说出去，也是人之常情。一切准备妥当后，陈清辉走到空空老人活动的那片区域中央，抬手从怀中又取出了一张符箓。这张符箓呈淡紫色，上面隐隐有金色波纹流转，透露出玄妙晦涩的气息，看上去比道真避秽符还要高级一些。陈清辉一边向符中注入法力，一边介绍道：“这张符，名为‘光阴回溯符’，是祜冲老祖最拿手，也是最得意的一张符。使用此符，可以凭借媒介物品回溯光阴，查看一个人生前的各种事迹、行为举止，不管他在什么时间、在哪里做了什么，都能追查得到。”说着，他又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支桃木发簪。桃木发簪样式古朴，年代久远，已经泛黄发黑、有些腐朽，上面还残存着一些灵器的气息。陈清辉道：“这支簪子，钟道友可能猜到它的来历？”钟离白想了一下，“莫非是空空老人生前的遗物？”陈清辉把簪子放在光阴回溯符上，将二者往空中一抛，吹了口气。呼啦！符箓忽地燃烧起来，喷涌出一团白色火焰，将木簪吞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