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五日过去,这一日清晨,钟离白正坐在药园中继续炼化他那枚神光石,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厉的尖啸声,如春雷阵阵遥遥滚来。
钟离白心中一惊,知道是任道齐终于恢复完伤势卷土重来了,忙收起刚炼化了三分之一的神光石,将目光投向老白猿。
老白猿此时亦睁开眼朝啸声来源处望去,双目之间神光熠熠,显然也已经恢复至最佳状态。
接下来一场大战,不光关系着这两人的胜负,还关系到钟离白的去留和存亡。
“走吧,你无需露面,远远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行,以任道齐的修为肯定会发现你躲在一旁,但他眼高于顶,向来不把弱小修士放在眼里,不会如何防备你。”老白猿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才是老猿的杀手锏。”
已经将老猿抱剑术熟记于心的钟离白毫不认为这是老白猿在自夸,不得不说,这头老猿虽然身为妖族,但在剑道领悟一途确实极具天赋,它所创的老猿抱剑术堪称神异,相比修为境界,更看重施术者的剑气精纯程度。
老猿抱剑术的本意,是将施术者的剑意“转嫁”于目标身上,令被转嫁者在短时间内达到剑意威力大增的目的。
而在剑意方面,钟离白向来对自己都是极有信心的。
当下,两人分开行动,老白猿高高跃起,化作一道黑影迅捷地向远方射去,同时放声长啸以示自己的战意,钟离白则悄无声息地沿着地面发足狂奔,向两道啸声交汇之地摸去。
等他赶到战场附近时,老白猿和任道齐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两人的剑光肆意宣泄,把周围的建筑、山石破坏得遍地狼藉。
望着两人随手一挥就是十几丈长的剑光,钟离白眼皮狂跳,不动声色地又退后了一段距离。
这一战,老白猿和任道齐各尽所能,随打随走,剑光与各式法术狂轰滥炸,把暗藏在一旁的钟离白看得目不暇接,大呼过瘾。
渐渐地,他也看出了几分门道,老白猿虽然身形高大、手中巨剑威势惊人,但真动起手来,实力显然要比任道齐差上那么一丝,只是仗着身为妖族的强横体魄一味狂攻、以伤换伤,才能表面上和任道齐斗个旗鼓相当,若是没有禁飞禁制,它的体魄占不了便宜,说不定此刻早已败下阵来。
两人的战场一路迁移,沿途几座宫殿遗迹、山峰都遭了殃,有一只倒霉的妖兽被拴在某个庭院前,看到两人朝自己这边打过来,吓得连连狂吼,最终被任道齐一道剑光拦腰斩作两半,死不瞑目。
这一战足足打了多半个时辰,打到最后,老白猿和任道齐皆衣衫破碎、伤痕累累,渐渐有体力不支之象。
轰!
两人剑光又一次毫无花哨地对撞,迸溅出大片光雨,而后各自迅速后退弹开。
老白猿双手高举巨剑,猛地发力狂吼一声:“剑来!”
远远藏在战场边缘一块大石后面的钟离白听到这一声喊,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怎么这么像前世某小说里的台词呢……
他明白老白猿这是在给自己暗号,急忙运转老猿抱剑术的法诀,奋起全部法力大喝一声,右手并成剑指向天一送。
轰!
一股磅礴精纯剑意从他体内冲出,化作一道长虹朝战场中扑去。
感应到这股剑意的出现,老白猿和任道齐皆大吃一惊。
老白猿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又惊又喜、难以置信地叫道:“你这小子……好精纯的剑意,哈哈哈,天助我也!”
它奋力高高一跃,举着那把巨剑跃至空中,正好撞向钟离白剑意所化的长虹。
长虹入体,老白猿身躯微微一震,气势暴涨,巨剑上的剑光炽亮如日,裹挟着劈山断海的汹汹气势朝任道齐头顶斩下。
面对这威胁剧增的一剑,任道齐面孔狰狞,来不及出手除掉横插一脚的钟离白,燃烧全身法力,厉啸着朝老白猿刺去。
轰隆!
两道身影狠狠撞在一起,刹那之间,一颗透露高高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钟离白脚下。
他低头一看,正好对上任道齐满是怨毒、愤恨的双眼,心中不禁一个激灵,急忙弹指一挥,飞出一团火焰将那头颅点燃了,在一团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化作灰烬。
“恭喜前辈,终于斩杀了此人……”
钟离白纵身跃向战场,正想说些恭维的话,好讨得老白猿欢心,让它乖乖遵守承诺送自己离开,话到唇边,忽然瞥见老白猿面色似乎有些不对,不由怔住。
只见老白猿抬起一只手搭在身前无头尸体肩上,有些吃力地轻轻一推,任道齐的尸身轰然倒地,掀起一片尘埃。
钟离白惊啊一声,目光直直地盯着它的胸口。
原来任道齐在临死之际,情知自己挡不下老白猿威力暴涨的一剑,便打了个以命搏命的想法,根本没有挥剑阻拦老白猿的攻击,而是挺剑刺向它的胸膛,或许是想以此逼迫老白猿收招。
但他大概也没想到,老白猿竟会选择无视自己的性命,也要将他这个叛逆师门的弟子斩于剑下,结果就是任道齐被一剑枭首,老白猿胸口也被冰晶长剑贯穿。
“前辈,你……你没事吧?”
钟离白走到老白猿跟前,说了一句废话。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一刻,老白猿的目光出奇地柔和了许多。它缓缓挪动视线盯向钟离白的脸庞,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没想到,你小子竟也是个剑道天才种子,咳咳……可惜了,若是让老猿早几百年遇到你,说什么也要将你收为弟子,好好栽培……”
钟离白心中暗道,你愿意收我,我愿不愿意拜你还说不定呢。
他脸上露出几分真挚的担忧之色,只不过担忧的却不是老白猿的性命安危,而是老白猿若就这么死了,他又该怎么离开此地返回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