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桂芝也觉得,很荒唐。
眼下事实摆在这里,战无宵却还能说出要上表朝廷让朝廷来解决这样的话,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明明就是他搞出来的事,现在却要让朝廷应该给他补齐,这还不就意味着他要把已经卖出去换成钱的那一部分通过这样的转移方式,变成他自己的了吗!
如此鸡贼精明的敛财,难怪他会是大乾最有钱的王爷!
可是今天,她绝不会让他在奸计得逞!
“呵,王爷您这话说的,怎么比我这个乡下来的村妇还要无知了?”冷笑一声,宋桂芝小心地绕过了洪昌义的头,站到战飞英的身边,更加有底气地开口,“实不相瞒,我在村里的时候,和京城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因此也很了解,从咱们这儿去往京城,哪怕是用最快的马,来回也需五到六天的时间,更不要说皇兄您的折子从咱们这里送出去送到朝廷,再由朝廷了解情况后送到陛下面前进行裁夺,最后通过陛下首肯后再由朝廷筹措粮草,然后再选派中用的官员将粮草押送过来所耗费的时间了。再怎么快,一个月总是需要的吧!皇兄难道是想这一个月都让兄弟们喝西北风吗?”
宋桂芝如此条理清晰的话,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声声入耳,同时也觉得战无宵作为督军没有管理好自己的下属,才造成了现在这样严重的后果,如今竟然连点粮草钱都不肯出,分明就是在推卸责任!
战无宵心里也不禁被宋桂芝这话说得恼怒,尤其是她这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在故意挑起大家对他的不满。
“怎么会喝西北风!军中粮草分明还能维持一个多月!”急急开口,战无宵忙于化解大家此刻在宋桂芝的挑拨下对他产生的坏印象。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已经将他自己出卖。
宋桂芝当然不会放过他自己露出的这个漏洞,接口就问,“看来皇兄平时对咱们军中的粮草很是关注啊,居然这么清楚咱们还剩下多少粮草!可您既然对粮草这么有数,难道就没觉得这个数据有问题吗?怎么还能完全不知道自己手下人的胡作非为呢!”
这话,当然是说给大家听的。
眼下能指证战无宵的人已经全被他杀了,他刚才那一番热演又让多数人都觉得他真的对此事毫不知情,才会在极其愤怒之下杀了犯错的下属。
可是现在,随着宋桂芝指出他言语上的漏洞,也已经有一部分兄弟对他产生了动摇。
这动摇的,就是对于战无宵这个督军的信任,也是他这个端王的名声。
战无宵又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立刻辩驳到,“本王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刚才这位小兄弟已经将被盗走的粮草数量说得一清二楚,而本王作为督军,在出征时,当然也非常清楚朝廷给我们拨了多少粮草,你难道是觉得本王连这笔账都算不清吗!”
抬手指向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小郎将,战无宵倒是非常会给自己找借口的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圆场。
不过看到宋桂芝炯炯有神的双眼和脸上自信满满的笑容,他亦知道,她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继续在这里呆得越久,就越容易陷入她的圈套。
看来,他这十弟就算没有实际的证据能够将他牵扯进这桩粮草失窃案里,也打算通过他这位伶牙俐齿的夫人以口舌之争来败坏他的名誉了!
此地不宜久留。
战无宵毕竟很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也知道宋桂芝难以对付,心虚使他觉得哪怕是花点钱,能够消灾也是好的。
于是不等宋桂芝再次向他发出“攻击”,战无宵便一脸大义凛然地退让道:“不过本王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好了,本王先拿出五百金来购置一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能让兄弟们安心就好!也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兄弟们大可放心,有本王在,定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饿肚子!”
五百金对于在场的所有将士们而言,那就是个天文数字,战无宵肯拿出这么多的钱来解决粮草问题,大家顿时又都相信了他的“诚意”。
而且他这话也说得十分漂亮,并不是因为他的手下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他才拿了这么一大笔钱出来息事宁人,而是都是为了在场的兄弟们。
如此一来,大家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对他多有怀疑。
他这一招,虽然被逼无奈的出了钱,但同时也给自己挣了点薄名,多少不亏。
宋桂芝也没有想到他竟还能如此扭转局面,只是现在他都已经出钱了,她似乎还真没有别的理由再去打击他。
可真这么眼睁睁地看他逃脱,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如此,我就替兄弟们多谢皇兄的好意了!明日我就差人去周边采买粮草,所需费用也会当众公示,还请皇兄将金钱准备好,以免耽搁了采买的进度,另外关于此案,我也将会详细写一份折子报给朝廷,此事毕竟关系重大,确实有如实禀告父皇的必要,还请皇兄不要怪罪!”
尽管宋桂芝还不甘心,战飞英却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先是体面的谢过了战无宵,又特意提出要同样写封折子,而所述理由也十分的合理。
只是他说得再委婉,战无宵也听得出来他这个十弟分明就是在要挟他不要在折子里扭曲事实,不然,他那封事无巨细的折子呈上去,任何胡编乱造都会不攻自破,反而落不着好。
而照实写则意味着,就算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管教下属无方这一条也必须得受着,且会被陛下清清楚楚。
战飞英这一招,是要在陛下面前公开他的过错,折损他的形象!
真是比宋桂芝的招数还要狠!
好啊,这对夫妻竟沆瀣一气的要跟他过不去!
那就走着瞧!
他会让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便你!”压抑着怒火扔下这句话,战无宵狠狠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