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骨沼泽的南侧,有一个仅有二三十人的小村落。这个村子的人大多都是当年那个繁华的城镇在一夜之间被大火焚毁之后,由流离失所的人慢慢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虽然官府们不说,但是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当年造成那起大火的人绝非是几个寻常醉酒闹事的闲汉。城中几乎同时发现八处火起,原来成列在各个路口用来装灭火用的水缸却被因为起火而“逃窜的无辜市民们”给冲撞坏了。被派去临近河边采水的队伍碰上了更诡异的事,十几号人稀里糊涂地在河边睡了一夜,被人叫起来后都在说昨天晚上遇到鬼了。这样种种巧合让城中做生意的商贾都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两个提前声称退出本城管理的鹫峰山和虚灵宫。尽管后来有些民间的力量妄图重现这里的昔日辉煌,却因为各种原由都只有作罢,而最后那批被人雇来修建城池的劳工们则三三两两的在附近定居下去了,巴望着下一个雇主的出现。
萧金河家中一共有四个孩子,都是男孩。在这个严酷的地方生存,家中的壮劳力是至关重要的。从小家里没钱的萧金河当了一辈子的苦力,知道学识的重要,总是会拿出家中的余粮来请一些过路的读书人或者武者来教授自己孩子一些将来安身立命的东西,老大萧万典身体强壮,憨厚木讷却又力大无穷,跟着师父学得最多的是关于火的掌控。老二萧万财性情急躁,做事情雷厉风行,跟着师父学成了和他性格相似的电系技能。老三萧万金性格朝他早逝的母亲,待人温文尔雅,从小就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后来学会了驭水。只有老四萧万宝,从小就最爱念书,是家中识字最多的人,老父亲想让他今后再学点其他防身的技能,免得长大了出去受人欺负。为他找了七八个师父,但是平时看起来特别精神的小家伙,一上课就睡觉,萧金河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后来一想,既然他什么都不想学,干脆将来就将他留在身边养老算了。毕竟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可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上次一位游方道人留下一本《诡话》的书之后,这个孩子就彻底沉迷下去了。天天照着书中描写,自己勤学苦练,没过几个月就熟练掌握了《起尸篇》中一些简单的技法。晚上都独自跑幽骨沼泽去修炼去了,自然到了白天就昏头昏脑,再也听不进去其他老师们的教诲了。
这天,还是跟往常一样。老大去帮人扛东西去了。尽管规模大的商队现在为了安全都选择绕道而行,但有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或者赶时间的队伍还是会选择冒险穿越幽骨沼泽,毕竟这条路要比其他的官道节约十天左右的时间,并且像一些药材或者盐之类的物品,沿途苛捐杂税极其繁多,走这面不仅能更快把东西送到市场,还能节约一大笔税钱,所以铤而走险的人还是不少。除了隆冬时节,这里实在太冷,其他季节总能看到一些三三两两的队伍经过。而负责这条线的,无论是鹫峰山还是虚灵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片沼泽那么大,哪家都不可能监督得那么严密。不过像萧金河这样的家庭,每个月月初也总会亲自登门,找到这两家的负责人,塞点银钱,大家就都在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下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老二和老三在家里那几亩薄田里面劳作,尽管日复一日的辛劳,种出来的粮食也剩余不了太多。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种平静的生活却在《云梦河谷》总部里的工程师按动上传按钮之后发生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二哥、三哥。不好了,爹爹好像病倒了。”从山头上传来老四急切的呼喊声。
母亲在生下老四之后没几年就离世了,父亲像一个家中的顶梁柱一样拉扯着这四个孩子长大,平日里自己省吃俭用,连那件打了无数个补丁的衣服都舍不得换。但是每当村里有外人路过的时候,平日里少言寡语的父亲总是会第一时间抢上前去,与人家搭话。问问对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会不会一些防身的手段或者是否会读书认字,如果对方有那么一些学识,就会切入主题,问对方是否愿意来家中教育自己的几个孩子。
这是一个贫穷的世界,但凡走到这个地方来的,要么是郁郁不得志,要么就是要逃离城市中的一些瓜葛。短暂的停留,一方面可以避开风头,同时还能恢复一下自己的精力,所以萧金河总能堵到一些有用的人。
到了夜里,接着昏暗的灯光,父亲端出大碗的腊肉、鸡鸭招待老师的时候,那抽动的嘴角和下咽的喉结,几个孩子都会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自己出人头地了,好好报答自己的父亲。听到父亲病倒,老二、老三丢下手里的农具,用手在屁股上抹了抹泥土,健步如飞地向家的方向奔去。老四最近白日里总是有点疲惫的样子,父亲因为之前干活受了凉,也一直有些咳嗽,找了不少大夫来看,都是说没什么大碍,不过需要在家中静养几日。所以在家里照料父亲的责任就留着了老四的身上。
油灯下,一位恰巧过路的大夫正坐在萧金河的床前,闭着眼睛把着脉。刚干活归来的老大与他三个弟弟焦急的等待着大夫的结果。
“你父亲这得的是一种癔病。”大夫说。
“那请大夫快快开药方,我们马上去抓药。”性子最急的老二听到有了诊断,马上接话到。
“不急,不急。你们父亲这是身体虚寒,然后受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冲撞导致而成的,寻常的草药可解决不到。”大夫抬起脑袋,若有所思的说。
“那需要什么?我听说沼泽里面有几座大山,山里有很多珍惜的草药。”说话的还是老二。其他几个兄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也都没搭话。
“我也是听说,在那个山里有一种叫离魂草的药物,能固人精魄,再辅以我开的方子固本培元,调养生气,他这病应该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几人听了大夫对那离魂草的描述后,给了一些散碎的零钱,千恩万谢地送别了大夫,商议还是由老四留在家中照看父亲,其他三人前去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