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子,这个名字在耳畔响起,不亚于一声惊雷在身旁炸响。慕容阳微微转了一下头,看见身后是一个比自己矮很多的姑娘,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麻色衣服,脸庞却并没有朝着自己。
“姑娘,你可能认错人了!”慕容阳有些尴尬的掩饰着。说完又看向洛雪儿坐的地方,就看到她好像也在凝视着自己,还默默地点了点头。
“今晚子时,雪儿姐姐在老地方等你!”说完之后,那女孩也不等慕容阳回复,又像鱼儿一样钻进人堆里,从拥挤的人群中消失了。
老地方,拜仙台下那一片小松林,洛雪儿第一次带慕容阳去到那个属于她私密的地方。
慕容阳初到鹫峰山的时候就不太喜欢与人交往,一些比他武艺高强的大孩子总是喜欢合起伙来欺负他,而少有人去的拜仙台就成为了他排解童年痛苦情绪的心灵港湾。
有一次,当他在拜仙**自给自己抹伤药,却怎么也擦不到后背上那一块,并且每一次用力都会让自己痛得撕心裂肺,看着远方孤悬半空的月亮,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泪水第一次模糊了这个男孩的双眼,他蜷缩着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声呜咽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与寒冷的空气做着抗争。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了?”
慕容阳不想自己的窘态被人看到,忙不迭地擦擦眼泪,把头埋得更低了,嘴里坚强地嘟囔着:“没什么!”
“你是受伤了吧?我看你背上都肿了。”那个声音一直像只苍蝇在他耳旁萦绕。
“我不要你管!”慕容阳依旧没有转头去看身后那人到底是谁,爬起身来就想离开。
“站住!”那个声音从温柔一下变得冷冰冰的,这个声调他太熟悉了。
身后这人,自己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要说跑,以她的轻功,最多三步就能把自己赶上,更何况自己现在又受了伤,一动就疼。
他像棵松树一样,标直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听到自己那个膏药罐子响了一声,然后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蘸着药膏触到了他的伤处,那种感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你这破烂膏药都没有什么用处,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后面的语调不由分说,命令的成分十分强烈。
慕容阳就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跟着身前那个女子翻出拜仙台,朝着下面一片松林走去。
那片林子里面,有一个借着半块岩石搭建起来的小房子,房间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女孩应该喜欢的东西,还有不少装药膏的罐子。
慕容阳虽然知道这个女孩就是洛雪儿,却不敢直接叫她,因为大家都清楚她是掌门的独生女儿,尽管她的父亲在外人面前也待她如寻常弟子一般,可孩子们心中那种对于层级的观念还是非常重的。
这个房间里的洛雪儿没有在训练场上那么严酷,给他抹创药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大姐姐,虽然他也并不知道她到底多大。
第二天早上,回到演武场的时候,那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脸上又敷上了那层冰霜一样的面具,让那个难得一次主动向她致谢的慕容阳尴尬无比。
踏着月色,慕容阳又一次来到了那个在他记忆深处的小屋子,里面亮着微弱的光,慕容阳站在门外,看到里面站着一个俏丽的背影。
不知道说什么的慕容阳选择了干咳两声,暗示对方自己已经到了。那个背影转过身来,容貌依旧是那么的冷若寒冰,眉目之间却带着些许的担忧。
“你为什么要走?”
“宫离东要杀我!”慕容阳想了一下,把与宫离东同行的凝云名字给瞒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还有,我不希望别人以为我是一个背叛师门的叛徒。”慕容阳觉得好像没有必要哄骗这个女人。
洛雪儿并没有说话,烛火摇曳,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雪莲死了。”她沉默一会之后,忽然说到。
这是慕容阳很喜欢的说话节奏,两人这种断断续续的对话也丝毫不会觉得冷场带来的尴尬。
“被谁杀的?”他知道雪莲,那个聪慧心细的女孩子。每次他过来找洛雪儿都能碰见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
“纪融!”洛雪儿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很冷。就像此时外面的天气。
“我本来想把她的大徒弟凝云给杀了,为她抵命,可我听说凝云上次和宫离东一起出去追杀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云儿...现在和我在一起了。”慕容复忽然心中有了一种幸福的感受。
洛雪儿听到这话,明显停顿了一下。眼前这个男子以前总是睚眦必报的,现在却和一个曾经要杀他的人过在了一起,这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两人坐在简陋的椅子上,慕容阳一边喝着现沏的茶,一边给洛雪儿讲述自己过去这几个月的经历,而不太爱插嘴的洛雪儿就是最好的那种听众。
月儿慢慢坠到了天边,山峦间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两个人就这样就着一壶陈茶聊了一宿。
慕容阳终于明白自己心中对洛雪儿的那种爱慕更像是自己缺失的那种弟弟对姐姐的依恋,而洛雪儿也真心地为他和凝云在一起那种同甘共苦换来的平淡爱情而感到高兴。
他们两个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向洛寒山问出事情的真相,然后相约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去林子墨他们生活的那个世界四处闯荡。
“我想带你认识一些新朋友。”洛雪儿想了好久,终于说出一句。
“谁?”心中一直以来的结打开之后,慕容阳心情也好了许多。
“徐沐,就是我被派去抓的那人,还有他的一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