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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拜访三王恶意中伤

  柴灏终于扭过头来,盯着秦源说,“秦相公,你和沈括的那点破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就不必刻意攀扯了。”

  “可沈括确实说过此话。”

  “沈括是说过,但当时的情境又非单论立储之事,只是在议论各王是否归藩时,沈括说起整军与归藩只能二选其一,父皇选了整军,那归藩自然无从谈起,无法归藩,那立储之事便需要往后推,父皇春秋鼎盛,待四海平定,百姓安居乐业,藩王自然无须再有兵权。”虽然拥有兵权是身为嫡长子的体面,但柴勐去除各藩王的兵权,从长远来看,对他本人而言还是利大于弊,反对也应该是齐王、魏王他们的事儿。

  秦源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王爷在宫里都有相熟的耳目,皇帝与大臣之间的对话他们可以一字不差地得到,想从中浑水摸鱼,却也不易。还好此次前来,他还带着杀手锏。

  “殿下,老臣得到一个消息,光明匪教的教主名叫张天端,曾任沈括西宾。”

  “张天端,这不正是当年沈括聘请的天师道小天师吗?”柴灏来了兴致。沈括曾在昭文馆讲过经义,对于沈家在京城的种种奇闻轶事自然有多嘴之人向柴灏言明,其中就包括当前在大相国寺,一个白衣中年侠客和一位年轻女侠被沈括收留,教习儿子武艺,随后张天端的名字和身份也传了过来。虽然历朝历代对天师道攻讦有余,天师道也不甘寂寞参与了各个朝代的更替,被各个朝代的朝廷视为毒瘤,欲除之而后快。但天师道于大周有大功,被周世宗定为国教。好在老天师根本不愿意掺和大周的政事,只在龙虎山传教布道,便少了许多争权夺利的风险,不是皇家中人,很少有人记得天师道对大周的恩情。

  “正是此人。此人成立匪教,鼓动四州叛乱,在我大周二百六十七个州都有其分支教坛。”

  “光明教现已归王化,不宜再称匪教。秦相公,你觉得此人可为我所用吗?”

  “殿下,此人与我秦家有灭门之仇啊!”秦源有些失望,原想通过张天端这个消息降低沈括在晋王等王公大臣中的份量,没想到柴灏看中的却是张天端的影响力。

  “哦,这倒也是个麻烦。”柴灏看了秦源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秦相公,我料沈括必不知此事,只是象张天端这样的异类能不得罪,就不要轻易得罪,他们这种江湖人,能敬着,可不能防着。”晋王府上养着不少江湖侠士,柴灏倒也并非不理世事之人。

  秦源无奈,只好随意应承。

  “对了,秦求呢?有些日子不见了。”

  “犬子狂悖,老臣将其禁足了,着其好生读书。”

  柴灏哈哈大笑起来,“难道秦相公还想让秦求考进士啊?过几天,把秦求放出来,他有些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秦源当然知道是哪方面的消息,晋王发话,他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

  在晋王府出师不利,秦源有些意兴阑珊,便不再想四处传扬张天端与沈括之事。到齐王、魏王府上,传了太后懿旨,便和齐王、魏王一起骂骂王安石,连带沈括也骂了几句。齐王、魏王虽然也尊敬沈括,但毕竟沈括是王安石变法新党,拜新党所赐,他们两位王爷每年少了两万贯收入,还少了三千王府护卫。他们与晋王不同,晋王身为嫡长子,只要不犯错误,便稳稳的一个太子,也将是未来的皇上,他们两个的未来在封地,而土地和士兵将是他们未来荣华富贵的保障,夺了自己的利益,就是天王老子也敢怼一怼,何况沈括一文官。

  齐王尚武,魏王喜斗鸡玩狗,而这两王爷对秦求印象还不错,都纷纷提出多日不见秦求,甚是想念,让秦源一再怀疑自己的眼光,难道自己这个儿子除了开枝散叶以外,在结交达官贵人方面也有天赋。其实,他倒是多想了,晋王、齐王、魏王身处夺嫡漩涡的中心,阴谋诡计的能人见得太多,反而喜欢这个毛病多多,但直来直去的纨绔子弟。对于他们的身份和地位,结交秦求之类的纨绔,比结交治国经世之良臣更让柴勐放心。况且,秦求带来的关于京城的各种花边新闻,也是这些皇家子弟津津乐道的话题。

  秦源分别拜访了晋王、齐王、魏王,见时日方早,便叫马车驶往吕惠卿的府第。秦源与王安石都有同制置三司条例的官职,共同掌领制置三司条例司,而吕惠卿的差使是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文字,虽然是王安石一手提拔之人,但也是秦源的直接下属。

  秦源来到吕惠卿的府第,居然连吕府的门也没进去,被告知吕惠卿不在府中,改日必将回访。秦源知道这是吕惠卿不愿与其建立私交,也不道破,自行回府。吕惠卿的才干,秦源也是极赏识的,此时他看到吕惠卿与王安石的变法思路有异,便起了争取之心,但吕惠卿也不可能立即转换门庭,等过些时日,朝廷里面的大臣们调动起来,新党内部再分化一部分人,吕惠卿如果还想把变法干成,就只能找可以调和各方关系的自己了。

  吕惠卿确实在家,而且正在家里生着闷气。对于王安石这名恩相,他实在是无言以对,今日在政事堂,又是没缘由的被数落了一通,几个相度利害官对王安石的变法力度起了异议,见无法辨驳,便辞了官职,继续当闲散京官去了。吕惠卿一回到家,便和门房打过招呼,谁也不见。门房见秦相爷走远,便急冲冲前来禀报,吕惠卿听了,倒有些意外,不知秦源来找自己的用意。对于这个只会溜须拍马,捡了沈括的漏才趴上参知政事宝座的前吏部尚书,一直没引起吕惠卿的重视。

  在吕惠卿看来,只有象王安石、苏轼、刘煇那样妙笔生花,胸有华彩之人,才是堪与自己比敌的才子,而沈括怎么看也象一个做生意的员外,哪有当朝廷重臣的资格,若不是这几年钱塘沈氏因机巧之物,获利甚丰,富可敌国,官家怎么会擢升沈括为计相?如今沈括远离机枢,三司使之位空置,制置三司条例司本是临时机构,等各项章程安排理顺,以自己编写诸章程的功绩,接任三司使应当无碍。所以,同平章事王安石这里得应付着,参知政事秦源那里也不可怠慢,待哪日有暇,倒得亲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