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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私通北辽

  秦源回到秦府后立即把秦林唤来。

  秦林心怀忐忑地走进正堂,只见秦源和颜悦色地望着他,忙上前行礼。

  “贤侄,这两日吃住如何?”

  “甚好,大伯。”

  “有什么取用,自寻秦管家,吾已安排,不必见外。”秦源随口抚慰了两句,然后步入了正题。“昨日,吾与贤侄聊及匪教与沈括之事,不和道贤侄怎么看?”

  秦林有些不明所以,试探着问道,“小侄虽有心杀贼,但如大伯所说,现在或许还不是时机,需要徐徐图之。”

  秦源笑了起来,“现在却有一个好机会。”

  “请大伯示下,小侄必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哦,只是不知贤侄与匪教关系如何?”

  秦林心如电转,以为秦源想让自己当奸细或招抚使,急忙道,“大伯明见,匪教杀我亲父、兄弟,与我有杀父之仇,我与匪教不共戴天;匪教最防叛逃,对叛教之人往往祸及家人,小侄的养父一家已被匪教全部屠灭了,虽然小侄在匪教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兵将,但也人人知晓,只怕一旦露出风声,小侄性命便也不保。”

  秦源沉思了一下,“那如果有机会剿灭匪教呢?你可愿意?”

  秦林心知现在朝挺无力对抗匪教,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小侄愿意。”

  秦源喝退左右,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如果这个机会需要你放弃名节呢?”

  秦林不知道什么机会能和名节相关,但他也知道如果此时退缩,将永远不可能得到秦源的信任,一念至此,一咬牙道,“大伯!只要报了家仇,个人荣辱算得了什么!”

  “好!好!我秦家有后了!”秦源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着秦林低声道,“如今,匪教势大,官家欲仰仗其势与辽国相抗,官兵无法讨伐匪教,但辽国却可以。匪教立教之初便明言天下,占四州之地是为救边民于危难,为与西夏辽国相抗,边地愚民深信之,耽罗原为大辽藩国高丽之属地,今匪教既夺高丽之地,焉能不与辽国结仇?况且匪教本就与辽国势同水火,辽国早欲除之而后快。如今,辽国袭扰我大周边地,似试探我大周的军力动向,若我大周意欲与辽国相抗,辽国必勾联西夏犯我大周,若我大周无意与辽国相争,辽国将会遣大军先铲除耽罗后患,如此,我秦家大仇可报一二。”

  “朝廷欲派翰林学士司马光出使辽国,与辽国结好,以专图西夏。此行必获成功,但吾却不愿乐见其成。”秦源顿了一下,“吾欲让贤侄出关外,持我书信面见辽国北院大王耶律乙辛,让辽国继续攻击我大周,甚至将司马光扣留在辽国,不知贤侄可愿行否?”

  秦林脑中仿佛炸响了惊雷,这可是通敌之罪,满门抄斩也还罢了,这可是要遗臭万年之举,“大伯?何以至此?司马学士出使成功,我秦家大仇便报了一半,为何反助辽国攻我大周。”

  “我与辽国北院大王耶律乙辛有旧,大周与辽国此时应该休战,但促成此事的却不应是司马光。”

  秦源不动声色,但秦林心中却充满了惶恐,为了一己之私,便将国家大事置若玩物,怎么说也不象是宰辅之所为。

  “北院大王耶律乙辛权倾朝野,辽帝耶律洪基虽平定耶律重元之乱,但其胸无大志,只愿守成,辽人有‘宁违敕旨,无违魏王白帖子’的谚语,吾观辽国动|乱只在这几年之间。辽国已乱,我大周焉能置身事外,恐怕大周社稷危矣。”

  秦源已位列宰辅,从他口中说出这番话,便有了谋权篡位的意思,可是大周不比一百年前五代十国时期,如今天下承平已久,百姓感念官家恩德,上下齐心,岂是可以谋反之时。秦源敢当着秦林的面说出此番话,自然不怕秦林走露了风声,如果秦林一言不合,只怕今天便会没了性命。秦林浑身颤抖起来,瞪大眼睛道,“大伯,此事非同小可,小侄烂命一条,侥幸才从耽罗逃得性命,既使身首异处,也无有亏损。但是大伯已位居人臣之首,何苦行这不可能之事。”

  “不可能?!”秦源冷笑道,“如果辽国出兵相助呢?”

  “此岂非后晋石敬瑭割让燕云之举?”

  “贤侄谬矣,辽国兵锋之盛,犹胜我朝,辽帝耶律洪基有意结好我大周,才保得十余年太平,若耶律乙辛夺位,举兵南下,以我朝官兵之疲敝,必不能敌,损失何止燕云之地?当今官家穷兵黩武,攻取河湟,让西夏引我大周为大敌;改变祖宗成法,士大夫无不引以为恨;宠信王安石、沈括之类的佞臣,致使百姓民怨沸腾,民不聊生。柴家已失国运、官心、民心,若江山糜烂,匪教举手之劳,便可夺了柴家天下,此时,吾等莫要说报仇,连性命亦不得保,匪教杀了多少官兵,贤侄应当比我还清楚。”

  “那辽国北院大王夺位也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大伯,我们秦家全系于你一人之上,这么做太冒险了。”

  “也没有让你去做什么,只是让大周使臣换个人而已,吾取代司马光出使辽国成功,枢密使一职,官家便不再吝啬,王安石一刚直执拗之辈,迟早要被官家罢免,界时,凭借吾在大周官场所积累之人脉,整个朝廷便全是我的势力。熙河军、秦凤军、延庆军、幽蓟军、新云军传一二文臣即可成为我秦家之亲军。耶律乙辛能做成的事,吾未必做不成,只是需要暗中准备罢了。”

  秦林明知秦源想的太简单、太容易,但事已至此,稍不注意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以博个万一的前程。秦源见秦林应了此事也非常高光,这番话憋在心里也有好几年了,秦求不堪与之议事,门生故吏没有亲近到谈论心事的地步,这秦林毕竟是秦家的子侄,造反之事,自然是同进退、共生死。秦源见秦林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笑道,“贤侄何必忧虑如此?昔日楚霸王见秦始皇车驾而生取而代之之念,汉高祖见秦始皇车驾而生大丈夫当如是之感,帝王将相,宁有种乎,事有不成,唯死而已,何须如此做女子形状?”

  秦林面色一红,心中已有了定计,他微微一笑,对秦源说道,“大伯所言极是,大伯能将此等大事与小侄相商,小侄心领大伯恩情,敢不效命,然有一事,事关大伯私事,吾却不愿相瞒。”

  秦源一愣,微笑道,“私事?贤侄且道来。”

  “公子与姨娘恐有染,大伯难道没有察觉?”然后秦林把前天晚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给了秦源。秦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轻咳了一声,对于这个独子,他可真没办法,待回后院细问于氏,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