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吉十九年七月二十八午初初刻。
昌国县夫子庙再度人满为患,在夫子庙前的广场摆着近二百个形式各样的钟表。
摆在最中间的两个精美的座钟乃是沈方与王可儿的作品,几乎与王可儿一般高的落地座钟为王可儿所制,沈方制造的则是一个两尺高的座钟。
座钟越大,便越容易调试,也更加准确,沈方仗着自己拥有最广的资源、两世的经验和修行者敏锐的观察力、注意力,主动选择做一个更精致的座钟。原本他可以做得更小,但毕竟是第一次制造钟表,为了保障精准度,便选择了两尺高这个适中的高度,据他了解,有十几个大工所制的座钟比他的还小,当然绝大多数所制的座钟都是和王可儿相仿的落地座钟。
为了获取准确的时间,从二十五开始,沈方便放弃了上午的日常训练,去李老黑的工坊,专门空出一台冲压机,锻造出各种齿轮比的齿轮数百个,并亲自监督打磨,尽可能保证极少的摩擦损耗,然后用流水线制作的方法,一口气组装了十个简易结构的钟表,专门用来测试不同长度的钟摆臂。
由于后世已习惯了按分秒进行工作生活,所以对一秒的长短也有与此时相比更敏锐的感觉,将钟摆的摆动大致控制在一秒之后,将这个钟摆臂的长度或延长、或缩短很小的尺寸,虽然数十次摆动之内看不出什么差异,但超过百次摆动之后,便渐渐有了偏差。沈方在二十五午正将十台安装有时针、分针、秒针,连接了三个齿轮滚筒,使齿轮比高达1000比1的重力式钟表归零启动。
相信用这样的方法便可以在二十六日正午测得最合适的时间。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沈方还准备了一个沙漏。如果最终十个钟表仍然没有完全准确的,就选择其中最接近的一个钟表,让其运行十分钟,将十分钟沙漏所聚积的细沙,加上计算出全天误差比的一百四十四分之一的微弱细沙数量,从而得到精确十分钟沙漏,然后依此沙漏再进行钟摆臂的调整。
十台计时器“叭嗒”、“叭嗒”地运行着,自二十五日下午起,沈方和王可儿便开始打磨组装正式的座钟,并启用发条来驱动钟表,只待二十六日确定了钟摆的长度便可精确移植。所以,当李氏带着李师师等人登门拜访时,正是沈方、王可儿制造钟表的关键时刻,如果不是有李师师的到来,他们才不会浪费时间去见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沈方并不知道其它人如何确定准确的时间,但他的举动似乎起到了示范作用,有条件的大工们开始借鉴他的方法进行时间的精准比对。
二十七日午正,所有参与钟表精度竞赛的人员同时放下了钟摆。近二百个座钟同时启动,包括沈德和沈蕙也将他们制作的钟表摆在了沈方和王可儿精美座钟的后面,有了沈方确定的精准秒长,这两个少年对他们两个人所制钟表的准确度很有信心。
并不是所有钟表都能撑到二十八日午正,部分采用发条式驱动的座钟和绝大多数采用重力式驱动的座钟因为对发条质量或齿轮比的疏忽,在运行了数个时辰后陆续停止。还有十几个座钟在二十八日午正之前,座钟的时针便第二次指向十二点,意味着最少快了一个小时。
随着午正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座钟指向十二点,虽然并不影响它们的继续工作,但已经确定并不精准。
太阳的影子越来越接近正北,沈方、王可儿等人的钟表的时针已接近十二点,分针指向五十八的刻度,秒针开始指向刻度一,还有整整两分钟。剩下的七八十个钟表,要么是已经很接近准确时间,要么就是慢了很多。
沈方、王可儿的座钟分针指向五十九时,又有五个座钟的时、分、秒针同时指向十二点。太阳的影子几乎和正北线重叠,但仍然还在接近。
秒针指向三十,张小五、李老黑的三针指向了十二点,太阳影子仍在接近正北线。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沈方和王可儿跟着秒针的指针倒数着秒数,随着三针合一,太阳影子终于甩开正北线,向东缓慢移去。
这时有十八个座钟分秒未差。而沈德、沈蕙的鈡表一个快了二十几秒,一个慢了十几秒,其实,两个小家伙早就看到他们两个人所制造钟表的秒针与沈方、王可儿所制造钟表的秒针差了小半圈,但无限接近午正之时,谁又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在欢呼声中,剩下的钟表渐渐地也接近了三针合一,直到十二点三十分,最后一个钟表指向了十二点整。
分毫未差的十八个钟表被摆到了正中间,其余钟表身旁也站着制作者,在这次精准度竞赛中没有失败者。
王寿光虽然没有参赛,但却是最兴奋的一个人,与沈方、王可儿的淡定相比,王寿光象是自己的作品获得了头名。
“各位匠头、大工、昌国县的百姓们,经过整整一天的精彩角逐,沈方、王可儿、李申、胡喜儿、邱高杰、金樾、顾弘章、张金庆、吴金川、杨小鹏、沈晓东、贾欣伟、汤觉东、刘西达、吴伟、张大鹏、高伟远、史政达等十八名沈氏产业的精英成功地制造出分秒不差的钟表。”
“从此,昌国县便有了准确的昌国标准时间,不远的将来,昌国时间确定的时间标准将成为大周,乃至整个天下的时间标准,而在场的所有人,便是历史的见证者。”
“为了表彰这些精英所做出的贡献,我个人将奖励每个人一百贯。”
昌国百姓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但一百贯无论如何也不是个小数目,最新款的自行车能买十辆,贵重的玻璃器皿能买十套,连昌国县最紧俏的独院都能买两套。在一片哗然中,掌声先从大工们中间响起,然后逐渐蔓延到所有围观的坊工和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