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岛主,黄夫人,七十二岛是战是和,其实也由不得我们作主。”阴国兴淡淡地笑道,“一个月前,沈家招募私兵、海员,如今这四五千人已全部转移到衢山练兵,等这些士兵练出来,各位兄弟,你们觉得沈家会针对谁而来?”
除了十几个消息灵通的岛主,绝大多数岛主第一次听闻此消息,禁不住惊呼起来。
“兄弟们,我起初也以为沈家只是招些私兵,看护沈家在昌国的家业,但是现在来看,他们磨刀霍霍,针对的可是七十二岛的弟兄!现在岱山、衢山两岛已经上不去了,甚至连安插进去的几个暗子也断了消息,不知道是看得紧,还是干脆投靠了沈家。”
“如今之计,便是请各位兄弟一起商量个章程,是战是和?要老夫来说,和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放弃这几十年的基业,把弟兄们拱手让给沈家,自己或许还能在沈家混个管事的差使。”
阴国兴虽然建议求和,但言语之间皆是提醒各岛主,求和之后,以前所有的付出便会付之东流,有些底子薄的岛主估计连个富家翁也做不成,难道真的放弃人上人的地位,去给沈家打工?!
黄夫人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说话。
赵橹却腾得站了起来,“谁敢再议一个和字,别怪我赵某心狠手辣!”
赵橹虽然表面上是和阴国兴唱反调,但眼神却看向其它岛主。大家行走江湖多年,怎能不知,赵橹早就和阴国兴串谋好了一切,这些话事人当中,估计就是黄夫人一心想与沈家议和。
别人怕阴国兴和赵橹,艺高人胆大的黄夫人却不怕,她冷冷地说道,“赵岛主,你先冷静一下,留些气力对付外人。”
赵橹早就料到黄夫人会唱反调,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坐了下来,有些能屈能伸的作派。
“大龙头,我桃花岛附近十余个岛屿,虽然最近年景不好,但还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大伙能打、能耗,我桃花岛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只是单凭一腔热血,又有何义?如今,我们得明确如果要打,和谁打,打哪里?打赢了怎么办?打不赢又怎么办?别一时兴起,捅了马蜂窝,反而苦了追随我们的兄弟。”
众岛主听了黄夫人的话,都觉得说的有理,阴国兴也笑道,“正该有黄夫人老成之言,黄药师学究天人,虽不愿与我等粗人来往,但黄药师的谋略,我等是极为佩服的。”
黄夫人脸色一变,黯然道,“先夫故去多年,大龙头休要再言,未亡人只是尽些先夫承诺的责任罢了。”
阴国兴知道黄夫人性情古怪,也担心她突然翻脸离去,便不再攀扯,“现在沈家虽然掌控昌国,但黄巡检并没有被沈家拉下水,黄巡检在翁山多年,和我等也有一些香火之情,这次必然不能让他难做,只需避开翁山,他便挑不出我等不是。”
“而岱山、衢山两岛,显然岱山防卫薄弱一些,依老夫所见,不如派一队人马佯攻衢山,其它兄弟主攻岱山,掠夺一些财物,将岱山能烧的全烧光,让沈家也知道我们明州众英雄的本事。”
没有人敢回应,派谁去担任佯攻倒在其次,关键是就算达到掠夺和烧光的目标之后,又能如何?黄夫人欲言又止,阴国兴见众人皆有疑惑之意,便解释道。“此次攻掠岱山,还有一个重要目标,那就是岱山岛上的工匠。沈家能有财力养活一支四五千人的军队,完全是因为他有一支工匠队伍,如果我们能得到这些会做玻璃和其它新鲜物什的工匠,便可以远进至台州、泉州,那里的武大当家、牛大当家早就和我通了消息,若我们能够带来沈氏配方和工艺,他们将会为我们提供东山再起的土地和资本。”
众岛主听了阴国兴的计划,绝大多数并不认同,在明州海域他们身为地头蛇,进可攻,退可守,但去了台州和泉州,便会处处受制于人。
乌建元问道,“敢问大龙头,武大当家、牛大当家他们有什么条件?!”
“四六分成,我们占六。”
这个条件,众海匪还可以认同,只是经营多年的基业如何舍得,说放下就放下。
“兄弟们不用担心,我们远避一时,也是为了积攒实力,沈家短短几年便在昌国打下这么一大片基业,我们用几年未尝不可。沈家是商人出身,我们却是专做无本买卖,没有理由夺不回属于我们的基业。”
贺宾实问道,“岱山岛上可有工匠,别辛苦一场,扑个空。”
“贺岛主放心,前几日阴某收到确切消息,昌国沈家玻璃工坊有一半工匠被迁往岱山,其它工坊都有相当数量工匠迁往岱山,而且沈家已开始在明州、杭州等地再次招聘坊工。显然,沈家有在岱山扩大生产规模的计划。”
黄夫人冷冷道,“沈家那四五千士兵也不是木头,任我们砍杀,若是失败了,我们怎么办?”
赵橹笑道,“黄夫人放心,这些士兵训练还不到一个月,何曾见过血腥?寻上前去,砍上几刀,就能吓破他们的狗胆。而且绝大多数士兵在衢山岛,只要黄夫人肯为我等牵制两三个时辰,我赵橹必与阴大哥一道为弟兄们将这些工匠捉来。既使失败了,我赵橹一人承担沈家的怒火,与众兄弟无关。”
“赵兄弟敞亮,如事有不济,阴某与赵兄弟同罪。不过以赵兄弟、黄夫人的本事,这昌国境内有谁能敌!黄夫人,你意下如何?!”
“我桃花岛弟兄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全凭大龙头差遣。”
“好!那我们就定于九月初一辰时,同时起事,我和赵兄弟率四十条战船,五千兄弟攻下岱山岛,俘获工匠;黄夫人率三十条战船,三千弟兄佯攻衢山岛,若沈家军队乘船出击,远远避开即可,不必硬拼。”
“遵命!”七十二岛岛主肃立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