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巴,过来看看我抢的火枪!”达克在思巴家门口大声喊着。
思巴一脸愤懑的表情,捂着耳朵不想听到达克的炫耀声音,但是达克的嗓门这么大,他想不听到也不容易。
思巴的妹妹果乌开门跑了出去,“达克哥哥,能给我看一下吗!?”
思巴急道,“果乌,回来!”
“我就看一眼!”果乌委屈道。
“快点回来!”
果乌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临进门时还不忘扭过头笑着对达克说,“达克哥哥,等你有时间了,让我看一下火枪!”
随着房门的关闭,达克发出爽朗的笑声。
思巴气道,“妈姆!你非要拦着我,不让我去,你看达克故意在咱们家门口炫耀!”
思巴的母亲抱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小男孩儿,满脸哀容,“思巴,你阿爸半年前被毒蛇咬死后,这家里便只有你一个男人了,若是你有什么意外,我和你妹妹、弟弟就都活不成了。”
“能有什么意外?你看达克不是平安回来了!”
“古思、可难、妈葛家的孩子便没有回来!若不是他们逃跑的及时,只怕还会有许多人丢掉性命。”
“那几个笨蛋,又懒又笨,还以为能象平时一样,跟在后面混。”思巴不屑道。
思巴的母亲赶紧用另一只手捂着思巴的嘴,“小声些,若是让族长听到,少不了几顿鞭子。”
思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将头歪在一边。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轻脆的声音,“思巴哥哥在家吗?!”
思巴突然高兴起来,低呼一声,“是艾米!”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又垂下头,没有回应。
“艾米,你来找思巴吗?”这时门外又传来达克的声音,“我叫了他半天了,这个胆小鬼不敢出来。”
思巴腾得站了起来,便要往外冲去,被母亲死死拦住,思巴的弟弟摔倒在地,哭喊起来。
“妈姆,你松开我,我要杀了他!”思巴急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思巴,达克家里可有五个男人,你打不过他们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回你姥娘的部落。”
思巴沮丧地抱着头坐在地上,虽然非常讨厌达克的声音,但是那个声音还是飘了进来,“艾米,你看思巴他根本就不敢出来,昨天去突袭外来人,他不敢去;现在我一个人在外面,他也不敢出来。他以前总说自己了不起,其实也是在你面前打肿脸充胖子,遇到事儿,她根本保护不了你。你看看我手中的这把火枪,那可是最厉害的武器,要不,你陪我一起去打枪。”
过了好一会儿,艾米终于下定决心,“达克哥哥,你会打枪吗?”
“当然会,不过这火枪威力太大,得到森林里面打枪,寨子里太危险!”
思巴心里仿佛要滴血,他想呼喊,到了森林里面,对艾米而言,最危险的不是火枪,也不是野兽,而是达克。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站起来。
思巴没有听到达克和艾米再讨论关于火枪的事儿,因为一阵密集的枪声响彻了整个山寨。
寨子中传来了惊恐的呼叫,“外来人来了!外来人来了!”
达克象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跳了起来,向寨门口冲去,艾米也惊呼一声,赶紧往自己的家里面跑。
思巴站了起来,拿起挂在墙上的弓箭便要出去应战,被母亲死死拦住。
“思巴,不要去送死,我们找机会逃跑!”
“跑跑跑,就知道跑!我得保护你和弟弟、妹妹。”
思巴甩开母亲便要出去,被母亲和小妹一人一条腿抱住。
枪声越来越近,不断传来哭喊声,还没有等思巴冲出去,他家的房门便被一脚踹开,两个外来人手持火枪瞄准思巴一家人,用火枪示意,让他们一家人出去。
在黑洞洞的枪口威胁下,思巴扔下弓箭用身体挡着自己的家人,迎着枪口,慢慢地走出房门。
寨子里面已经躺了不少尸体,所有参与昨天行动,手持火枪的人全部被射杀,他们虽然拥有了火枪,但根本没有人教他们如何使用,只有一两个人能够手忙脚乱地安装上火药和子弹,但也根本不会瞄准,论战斗力还不如弓箭,被早有准备的先遣队员们一网打尽。
女人们、孩子们、老人们被押在了一起,青壮年则被绑了起来押在另外一处。寨子一共不过三百余人,死了五十余个青壮之后,留下的青壮便没有多少。
昨天遭遇偷袭,受了轻伤的先遣队员,在这些被绑着青壮男人中寻找昨天参与袭击的凶手,但土着人长得与大周百姓差异甚多,在这些先遣队员看来,这些土着人外表几乎雷同,根本分辨不出谁曾经参加过偷袭。于是,这些先遣队员便将看上去强壮、凶狠的男人挑了出来,足足挑了十六人,思巴因为体型瘦弱,直接被忽略,和另外四十名同伴跪在一起。
思巴脸色发白,他一进到寨子中间,便看到达克的尸体,达克睁大了眼睛,仿佛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而达克的阿爸及三个哥哥也倒在了血泊之中,甚至连部落的长老和寨主们,也象麻袋一般被外来人随意堆积在一起,从枪声响起,到战争结束,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平时高高在上,对思巴一家多有欺压的族人便象虫子一样被碾死。
随同先遣队员前来的,还有一个会土着语言的大周原住民。他亲眼目睹了一边倒的屠杀,忍不住吐了好久,才被两个先遣队员架到寨子中间。他按照事先安排的说词,用土着话颤抖着说道,“你们山寨胆敢偷袭我昌国沈氏远征军,本应全部屠杀,但沈家二公子有好生之德,允许女人、儿童、老人活命,成年男人,参与袭击的一律格杀,其余全部阉割。”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枪声响起,在寨子土着的眼前,被挑选出来的青壮倒在了尸堆前面。女人、儿童、老人的人堆里顿时爆发出哭喊声,有十几个女人、儿童直接吓晕了过去。
而那些听到这残酷处置的土着,一个个面如死灰,其中有几个人不愿受辱,便站了起来,想要拼命,可是他们还没有站直,便被开枪放倒,就倒在了他曾经跪着的地方。因为距离太近,有些子弹穿过了身体,射向了人群,引起一片哀嚎声。被射杀的人和受伤的人,被先遣队员拖了出去,扔到尸堆旁边,至于能否活命,便看天意,随军的大夫不可能给土着医治。
剩下的青壮明知等待他们的将是阉割的结局,可是再也没有人敢站起来。
思巴只觉天旋地转,他用足了力气,才将头抬了起来,在另一处人群中看到已经绝望的妈姆、小妹,缩在妈姆怀里不住发抖的小弟,还有寨子里最美丽的艾米,此时眼含泪水,紧咬嘴唇,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艾米只有一个弟弟,和艾米及其父母在那些可以保命的人群中跪着。
俘虏们被关了一夜,没有提供任何吃喝,十几个孩子不知轻重地放声嚎哭被周围人死死捂住嘴巴,深怕激怒这些外来人。
等第二天一大早,这些人被驱赶着前往马尼拉东部据点之时,昨天被扔到尸堆旁边的伤者只有一人还活着,并能正常行走,这才被简单包扎后,绑了起来,跟在了人群后面。
寨子里值钱的物件被劫掠一空,其余的与房屋、尸堆一起被雄雄的烈火点燃,两里之外也能闻道尸体被烧焦后的焦臭味。人群中,又有不少女人、小孩不顾先遣队员的喝骂,跪下磕头不已。
石思立暗叹一口气,呆了几分钟,才命令驱使这些人赶路。
这三十里地,虽然并不长,但对这些妇孺而言,却仍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昨晚不供应清水、粮食是担心这些土着吃饱了饭动歪心思。如今已远离山寨,山寨也成为一片焦土,倒也不担心这些绑了双手的青壮和这些串在一起的妇女、老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于是饿了一整夜的土着便可以与先遣队员吃一样的干粮,并且可以喝到清水。
到了太阳落山之时,这些昨日一大早出发的先遣队员终于押着二百四十八名俘虏来到了马尼拉以东的据点,成为昌国沈氏第一批真正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