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队伍便开拔了,两百与号人带着马车又回到了来时的那条大路上,至于昨天的那些俘虏,除了指认了几个老匪,其余的今天一早便全都放了,至于星星说的黑叔叔,审问之下,才知道昨天进攻之前就已经被杀害了,不得已,张凌只能带上星星了,而且星星还是个女孩,这让全是大老爷们的队伍照顾她就多有不便。张凌决定去泊林县找个侍女来照顾她。
经过几个时辰的赶路,众人在半个下午才到了县城外,泊林县比季县要小许多,城墙也十分低矮,此时城门两边也积聚了大量的流民,县城里也有人在城外建了粥棚,许多流民正在那里排队领粥。
张凌还特意去看了看,那所谓的稀粥果然如同传闻一般,全是汤水,里面没有几颗米,只能保证这些流民饿不死。
护卫队伍人太多,而且个个兵甲齐备,自然不可能都进城里,所以只能在城外等待,就是这样,也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后面城里派出了两个衙役来了解了一下情况,骚动才解除。
张凌此时没有披甲,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绸布暗花劲装,这一身行头是在季县置备的,花了整整十两银子,这件衣服穿在身上,所有人都以为张凌是哪家福贵公子出来游玩,百姓纷纷避得远远的,生怕不小心触怒了张凌,受到无妄之灾。
在城内逛了一圈后,张凌失去了兴趣,带着刘复几人找到了一家棺材店买了一口柏木棺材,又打发刘有才带着张启灵两人去采购物资和粮食。
城外两里处的一座小山岗上,多了一个小土包,张凌亲自为郝池的坟添了最后一把土,地上已经散落了满地的纸钱。
“郝兄弟,一路走好,我张凌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张凌说完便用火折子点燃了在元宝蜡烛,所以护卫们此刻都在此地,来送郝池最后一程。
“轰隆”一道雷声响彻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刹那间无云弥补。
张凌怔怔的看着天空的无云“要下雨了”。
“看样子真的要下雨了”刘复和众人一脸惊讶的说道,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片刻之后,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变得雾蒙蒙的,这三年未见一滴雨的彬州终于下雨了,在这山头上都能听到县城处隐约传来的欢呼声。
“大旱结束了,百姓有活路了”刘有才激动的几乎都要跳起来了,脸上流淌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还不躲雨,想当落汤鸡啊。”张凌大喊一声,抱着头便向山下奔去,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抱头跟随,一路上满是欢快的笑声,大雨中,隐约传来张凌的声音。
“马上派人去买雨具,老子不要被淋成狗”。
顺平十年九月二十,张凌带着护卫们经过了一个半月的奔波,这样到了两州交界处,到了落霞平原外围的青冥山。
青冥山取出入青冥之意,山高两百余丈,大队难以攀登,只能通过一条叫做通幽的峡谷才能进入落霞平原,峡谷口有一座小镇,小镇不大,只有几百户,全靠过路客商在此歇脚养活了镇子里的人。
等张凌他们到了这个无名小镇的时候,钱谦明钱师爷和李封侯两人已经在此等候了两天时间了。
“公子,过了通幽峡便到了落霞平原了,再走一百余里就可以到安平县”钱师爷正在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里给张凌汇报工作。
“安平县,情况怎么样”张凌想着如果合适,就在安平落脚了,走了一个多月,实在有些疲了。
“安平县城有百姓共计一万余户,下面有四个镇子,算是个大县,民风还算淳朴,只是有些不太平”钱谦明介绍道。
“不太平,怎么说”,这世道哪里还有太平的地方,为何要特意强调。
“确实不太平,这安平县境内有一座叫阎王岗的地方,这阎王岗上面有一座山寨,这山寨里啸聚了一众贼匪,领头的号称黑斧王,手底下据说是有一千余号山匪,气焰十分嚣张,去年安平派出官兵围剿了两次,都大败而归,后来这黑斧王见官府拿他没办法,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这安平县周围所有村庄每个月都要向他交钱,交粮,稍有不从便就屠村灭寨,就连安平县下面的一个镇子都被他打下来过,现在基本上出了城池,官府基本都管不到了。那些镇子全靠给足了钱,那黑斧王才没来祸害。”
“不是每个县都组织的有团练吗,怎么,团练都打不过”张凌有些疑惑,什么时候贼匪都这么厉害了。
“哼,这安平团练就只有两百多号人,平时只敢收缩在城里,据说那团练指挥使都早就不干了,现在那团练连响都发不出来,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了”李封侯话语中满是对团练士卒的鄙夷。张凌听后思量了片刻,虽说这安平县有强人做乱,但好歹城池还比较稳固,而再找其他地方估计也有其他的隐患,总是要比闹兵灾要好。
“砰”的一声,张凌一掌击在桌子上,“就去这安平县,我倒要看看,这马王爷有几只眼”
听到张凌的话,钱秀才面露疑惑,
“敢问公子,这马王爷是何许人也啊”。
过了通幽峡后,豁然开朗,虽然是深秋,但因为地形愿意,落霞平原气温要温暖一些,所以遍地绿草,满山野花,仿佛无尽的深林,这前世难觅的风景让张凌如痴如醉,仿佛空气中都带着芬芳。
“一山之隔,没想到却是两番天地”张凌不由得感叹道。
“公子好雅兴,到了县城我为公子已经选定了两处房产,一处在城里,是一座小院,两排四间,倒也精致,还有一处是在城外五里处,一个庄子,十分宽大,旁边还有一条溪流。城内小院一千五百两,城外庄园一千两,到时候公子都可去看看,再做决定”
钱谦明倒是没少下功夫,到了安平县,几乎很少有空闲,一直再打听消息和选定将来要住的房子。
“怎么城里房子如此之贵,一个小院怎么比庄子要的银子还多”刘有才在一旁听见后,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中似乎是觉得钱秀才在说谎。
“那城外庄子虽大,但时常被贼匪威胁,特别是那黑斧王糜烂乡里后,稍微有钱的人家都纷纷搬进了城里,外面庄子自然就便宜了,而城内人多了,房价自然就贵,那间小院还是我费了不少力气,人家才肯多留几天,要不然早就卖了出去”钱秀才连忙解释道。
“确实如此,城内物价奇高,一斗米都涨到了九钱银子,就连麦麸都要两百文”李封侯在一旁感叹的说道。
虽然张凌对这个物价并不了解,但还是感觉的出来应该十分昂贵了。
“那又如何,你定是没有杀价,公子,待到了安平后,由我去杀价,我就不行有我杀不下来的银子”刘有才愤愤的说道,搞得钱秀才一脸尴尬。
自从张凌把财政大权给了刘有才保管后,这货立刻恢复了吝啬的本性,就连在泊林买棺材和元宝蜡烛,他都要去跟店家磨蹭半天,愣是让他杀下来几十文。而张福想从他那里拿点钱来买些零嘴,那更是千难万难,气的张福都跑来跟张凌告状。
“好了,到了安平再说,我们人多,住城里不方便,况且小院也住不下,我看城外的庄子挺好,不如都买下来,反正暂时还不缺钱”
张凌此时现银都有三四万两,加上身上的银票和各种首饰,差不多快十万两银子了,自然是十分土豪。
“公子,要勤俭节”刘有才话说了一半,便被张凌一眼瞪了回去,连忙闭嘴不再说话。
队伍向前行进了半个多时辰,路边终于才出现了农田和村庄,只是看起来十分肥沃的土里却长满了杂草,看样子很久都没人耕种了,而一旁的村庄也满是破败,没有丝毫的人烟。
“现在大量的百姓搬到了城池的周围,很多良田根本没人耕种,所以粮食价格才居高不下,县里根本拿那些贼匪没办法,只能采取不管不问的策略”钱谦明感叹道,官府竟然拿贼匪没办法,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怎么,安平县不像府城求援吗,随便派几千正规军,也早就把那什么黑斧王给剿灭了啊”张凌疑惑不解,这黑斧王为祸已经一年有余,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这件事我也去了解过,安平县几次求援都没有等来援军,据说这苍州都督去年病逝,却只有一个女儿,继承不了苍州军,这导致了苍州军分成了几派,相互攻伐,哪里还有攻伐管这地处偏僻的安平县。”
“而且安平现在这县令,据说为人十分贪婪,品性又不好,所以相邻两县就对他十分不满,没有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支援”
张凌对钱秀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次你们俩提前到来很是辛苦,安平的事办的不错,这样,你们俩一人赏一百两银子,我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
钱秀才和李封侯两人闻言立刻十分欢喜,没有人不爱钱,特别是一百两银子,对于他俩来说已经算是巨款了。
当然,唯有一人有些不高兴,刘有才苦着脸,心想公子实在太大方了,这么两句话,两百两银子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