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今日是南海鲛人族王爷——夜清择大婚之夜。
南海水晶宫却只有鲛人族的几个长老及家眷参加,众人安安静静,婚宴匆匆举行,却也是草草结束,半点没有喜庆的气氛。
新房里,原本满心欢喜的尚筱晴身着大红色喜服,却被捆绑住双手双脚,趴在床上。她奋力挣扎,头上的凤冠摇曳,珠钗滑落满床。
自小就跟着她的丹丹和云雀扑上前,来想护住她,却被夜清择几下制服,大声叫嚷着,被几个鲛人架着,拖出院外。
“王妃,不要动,脊骨不能用法术截取,也不能麻醉,不然就无效了。取骨时若有半分差错,就会让你魂飞魄散。”
鲛人族的圣医——金宣已经举起晶莹剔透的鱼骨刀,压抑住心中狂喜,他没想到夜清泽答应得这么爽快,看来夜清泽还是很重视和他女儿金姝的情分的,但因为尚筱晴的扭动迟迟无法下刀。
夜清择皱眉,金姝还在等着用她的脊骨,没想到她竟如此反抗。拂袖走上前来,用尽全力按住尚筱晴的背,示意金宣动手。
“筱晴,别乱动。”
他的手掌很是冰凉,寒意从他手下扩散到尚筱晴的全身,她的心似乎也被冻住了。
“夜清择,你凭什么取我的脊骨去给别人治病!”
尚筱晴不敢相信,曾经那么疼爱她的青泽,如今竟为了别的女人如此伤她!
“金姝全身疼痛难忍,只要有你这第七节脊骨贴身戴着,就能治愈。
圣医已经看过了,你虽无修为,但体质异常温热,再找不到更合适的鸟族了。”
若不是尚筱晴美貌,且对他有用,他不会把原本属于金姝的王妃之位给了她,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尚筱晴既享了这天大的荣宠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啊!”
金宣下手极快,冰凉的鱼骨刀已经划破她如雪的肌肤,滚烫的鲜血翻涌而出,尚筱晴咬着牙,从未想过夜清择竟然会如此对她。
取脊骨戴在身上就能治病,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或许只是胡乱编造出来故意折辱她的,这夜清择竟然就信了。
“你们鲛人族……就是这样对王妃么……”
尚筱晴是鸟族难得的火凤公主,却被凤后封了灵力,化成一只毫无法力的白鸽,放入尘世游历。
筱晴满心欢喜,她早已在300年前与一条大鱼私定终身。
一获自由便四处寻找名叫清择的情郎。
寻到南海才知,她幼时救下的大鱼竟是鲛人族王爷,一见她便说要报恩和她成婚。
她被快乐冲昏了头脑,都没来得及询问清楚,就满口答应。又怕家人反对,只得隐瞒身份,匆匆成婚。
没想到满心期待的洞房之夜,竟是如此!
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夜清择却已和青梅竹马的金姝有了首尾!
如今更是因为她的一句去骨入药,就要生生剥下自己的脊骨!
金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忍不住嘴角上扬,这蛮荒小妖抢了他女儿的王妃宝座,今日取骨,待明日便要了她的小命。
“笑话,让你这蛮荒小妖做我们鲛人族王妃已是恩赐,鸟族又怎么会因为你,一个区区白鸽与我们交恶,你莫再胡言乱语。”
夜清择抬眼,看着尚筱晴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厌恶金宣的多话,眸中满是寒意:“快点取骨。”
“啊!”
尚筱晴尖叫一声,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剜骨的疼痛让她浑身战栗,能清楚的感知每一刀划在她骨肉上的力度。
她错了,错了三百年,或许那时的青泽只是为了脱困才假装爱她,那些她以为真挚的爱恋,不过是让她救他的手段罢了。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把这份记忆深深烙印,终有一天要让他们偿还。
尚筱晴手臂上的水波纹手镯忽然发出湛蓝色的光芒,闪耀无比。
光芒冲破南海层层水波,直上云霄,染得南海上空尽是湛蓝,只持续十几秒蓝光便消失了。
夜清择皱眉,不知尚筱晴戴的是什么法器。不过此刻也由不得他多想,满心惦念着金姝。
“王爷,脊骨已经取出,我用这珊瑚为王妃接骨,这样便可保王妃行动自如。”
金宣幽幽开口,但他没说的是,他用的是白月珊瑚,周身满是尖刺,每动一下便会划破血肉,如万蚁噬心一般的疼痛,不死不休。
“快些吧。”
夜清择催促,宽大的手掌轻轻在筱晴背上拍了拍,似乎是安抚,终究是他欠了她的。
“筱晴,马上就好了。今日后,你就是我鲛人族唯一的王妃,鲛人族的富贵权势随你享用。”
百年前夜清择曾对她许下的承诺,虽然他早已抛诸脑后,却还是在看到她清丽的容颜后,选择信守承诺让她做了他的王妃。
王妃之位和滔天的富贵对一个蛮荒小妖来说已经是恩赐。
更何况为了她,只能委屈从小青梅竹马的金姝做侧妃,取她一截脊骨,权当是对金姝的补偿吧。
“这脊骨有些尖利还需打磨,让金姝贴身戴着即可。我在这守着王妃,观察伤势,而且还要好好进补才行。”
金宣刚缝合完伤口,就着急催王爷去看他的宝贝女儿,说是要照顾王妃,其实另有打算。
“好,那这边就劳烦您费心照顾了,用最珍贵的药材,定要尽快让她恢复。”
托盘中如白玉般的骨节孤零零的,沾染着鲜红的血肉,很是刺目,夜清择心里对尚筱晴升起一丝丝愧疚。
“自当竭尽全力。”
金宣拱手,很是郑重。
夜清择转身离开,并未多看尚筱晴一眼。
毕竟他的金姝还疼痛难忍,尚筱晴这里有鲛人族的圣医,一定会很快恢复的。
“王妃,多有得罪了,本来是可以用麻醉或者法力取骨,不用遭受疼痛的。
但一想到你抢夺了我女儿的王妃之位,便如鲠在喉。
看着你经历剜骨之痛,老夫心里可终于舒坦了一些。”
金宣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虽然她早就猜测可能是被故意折磨,但没想过这人会亲口承认,并无半分羞愧。
“我不过是想遵守百年前的约定,并不想要王妃之位。”
“哼,装什么无辜!”
忽然响起叩门声,门外的李嬷嬷还未得到金宣首肯,便已进门。
“圣医,这是王爷让准备的补药,用了足量的千年人参和灵芝呢,您看……”
金宣斜睨着尚筱晴,拂袖向门口走去,淡然开口:“王妃身体燥热,不能进补,这药便赏与你了。”
“多谢圣医。”
“李嬷嬷,好生照料王妃。”
“是。”
金宣前脚刚迈出门去,李嬷嬷便迫不及待的大口畅饮碗中汤药,喝完还不忘砸吧嘴,似乎在回味。
剜骨的疼痛让尚筱晴一阵阵眩晕,她只能狠狠攥着拳,努力维持清醒。
“你可真是不自量力,不过是我们王爷百年前的一句玩笑话,你竟然追到我们南海了。
若不是我们王爷重情重诺,又岂会让你这小妖坐上鲛人族王妃之位。
这大补的汤药我每日都会端到房中,只是你无福消受,我会帮你的。”
说完便端着空碗走出门去,只留尚筱晴一人独自在房中,背上鲜血缓缓渗出。
金宣只随意缝合了伤口,根本不打算给她止血包扎,若是感染了,便是她自己命薄了。
南海海底的夜,是幽深的蓝色。翻涌的海水搅动着银白色的月光,倾洒漫天湛蓝的波涛。
婚房里的红烛泣泪,血红色的蜡烛染红了烛台,没有人在意。
尚筱晴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直到金姝银铃般的娇笑在耳边响起。
“哈哈哈哈,我特地亲自来感谢王妃,有了王妃这脊骨,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呢。”
尚筱晴缓缓转头,背部的珊瑚尖刺随着她的动作刺痛着她。
金姝正把玩着戴在胸口的一小块脊骨,如白玉般晶莹剔透,已经被打磨成一颗圆润的珠子,用金项圈串着,上面还点缀了许多彩色的宝石,美轮美奂。
“这脊骨虽是一文不值,但配上择哥哥帮我特地打造的这宝石项圈,看起来也不那么廉价了呢。
哈哈哈哈,忘记跟你说,你这脊骨对我没用,因为我根本没病,只不过是找个由头折磨你。
王妃之位迟早都会是我的,我并不着急,你慢慢享受吧。”
金姝满脸得意,抬起手,李嬷嬷立即进门,走上前来。
“李嬷嬷,王妃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定要好生服侍着。
王妃体质燥热,每日只一碗清粥,一杯清水便可,莫要怠慢了。”
李嬷嬷一脸谄媚,屈身拜了拜,连声应下。
金姝走到门边,刚迈出一只脚,却又收了回来,眼神灼灼看着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尚筱晴说道:
“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告诉王妃,云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