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烟,每日都给你讲这些,莫非你听不腻么?”
“不腻,只要是公子讲的,人家都听不腻。”
见俞扉烟又让自己说故事,郭洺只觉头疼不已,对方听不腻,他却是讲腻了,缓缓道:“今天咱们就不讲了,好么?”
“那,好吧……”俞扉烟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性子里虽有几分娇憨,却也不是什么蠢笨的女子,知道郭洺每天除了处理公务,还得抽空陪自己聊天解闷,其实很辛苦。
见对方表情有些失落,郭洺忽心念一动,讲故事费时费力,自己可以做别的嘛,于是换了副语气道:“要不小烟,我给你唱首歌怎么样?”
话说他原本一直称呼俞扉烟为小烟兄弟,如今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密,他便故意改口,把兄弟二字去了,只叫对方小烟。
“公子你会唱歌?”俞扉烟怔了怔,心中欣喜不已,立刻点头道:“好,好,人家要听。”
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哪个男子特意给她唱过歌,应该说,除了巢湖里渔夫的渔歌,小姑娘往日也很少能听到别的什么歌谣。
郭洺见状,忙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唱了起来。
“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你在远方眺望,耗尽所有目光,不思量,自难相忘……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护着我,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片片芳菲入水流……”
话说前世的郭洺是个公鸭嗓,音域过窄,导致这首歌的女声部分老是唱不好,幸好这一世他的音域还行,起码挤着嗓子,能用假声把整首歌完整唱一遍。
一曲唱罢,他悄悄抬眼,向俞扉烟望去,只见小姑娘痴痴地站在原地,似是入迷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我唱的不好听吗?”郭洺笑着问道。
俞扉烟闻言,顿时如梦初醒,忙摇头道:“不,不是的,不是的,公子你唱得很好,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是谁谱的曲子?”
郭洺本想说是自己所谱的曲,但转念一想,自己根本不通音律,万一以后对方要自己表演乐器,岂不露馅?于是咳嗽几声道:
“这首歌是我以前从家乡听来的,也不知是谁谱的曲,名字叫《凉凉》。除了这首歌,我还会唱别的,你想听么?”
“嗯嗯,想。”对方拼命点头。
郭洺于是继续开口,把自己以前听过的许多旋律悦耳、歌词古典的歌曲,一一唱给对方。
从周杰伦的《发如雪》、许嵩的《庐州月》,到黄诗扶的《九万字》、姚六一的《隔岸》,一连唱了四五首,每首都听得俞扉烟听得心旷神怡、全神贯注。
“就这般望着你,难免我愁愁。除你我禽鸟连花草,成双荡悠悠……你呀你,冻我心房,酸我眼眶,一生的伤啊……”郭洺一面声情并茂地唱着,一面坐到俞扉烟身畔,大着胆子,悄悄将胳膊探到对方身后,揽住了对方盈盈可握的纤腰。
小姑娘立刻察觉到异样,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接着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的意思。
郭洺心中暗喜,正准备更进一步,将对方揽入自己怀中,然而这个时候,偏偏书斋的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公子,外边好像来了两拨使者,不知有什么事要求见您,李先生已经安排人招待了,都在前堂那边侯着……哟,您正忙着呢?我不打扰,不打扰。”
门外传来冯国胜的声音。对方说着,抬脚迈进门槛,正好看到郭洺搂着俞扉烟,忙捂着嘴偷笑两声,边笑边往后退。
房内的两人听到他的笑声,皆被惊动。郭洺脸皮厚倒没什么,俞扉烟却羞得满面酡红,忙转过身,将头低低埋下。
“小烟,你且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泡妞归泡妞,该忙正事的时候,郭洺还是拎得清轻重的,温声安抚了俞扉烟几句,便随冯国胜一道出了房门,向前堂去了。
到得前堂,郭洺坐到正中的官帽椅上,稍稍整理了片刻衣冠,垂眼望去,果见左右两边的座位上,分别坐着两拨衣冠楚楚的使者。
未等郭洺开口,其中一拨使者里,便有人主动起身走到堂下,对着郭洺俯首作拜,接着开口道:
“在下乃大宋礼部侍郎吴乃水,今奉大宋天子与平章刘大人之命,到此恭贺郭大帅。听闻郭大帅领义军连破胡虏,夺取集庆,我家刘大人对此赞不绝口,特向天子请命,封大帅为江浙行省平章,总领江浙一切军民人等,并赐金百两、银千两,绢百匹,请大帅派人清点。”
“什么,大宋天子?平章刘大人?”
郭洺闻言,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使者口中的天子,说的应该是小明王韩林儿,平章刘大人则是指刘福通。
如今是至正十五年,按照原来的历史,在河南与元军对抗的刘福通,正是在今年攻下了汴梁作为都城,随后将韩林儿拥立为帝,建元龙凤,国号为大宋。
“刘福通派人招降我,这倒不奇怪。不过还有一拨人,却又是谁派来的?嘶……不会是天完国的那边吧?”
郭洺并没有急着回应韩宋政权的使者马世杰,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使者,咂了咂嘴,心中暗暗嘀咕着。
另一方的使者们,发现郭洺用目光打量自己等人,忙也派出一位代表,想郭洺行礼道:
“启禀郭大帅,在下大宋礼部侍郎赵紫泉,亦是奉了天子和我家太师邹大人之命,前来拜见大帅,我家天子得知大帅数挫鞑虏,张我汉家天威,特封大帅为吴国公,赐给金银各五百两,粮草五千石。”
“什么情况?”郭洺听到这里,简直被两人给弄糊涂了,“你们两家的皇帝,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当然不是,我家天子乃赵宋皇裔,汉家正统,他家的皇帝不过是个卖布出身的贩夫走卒罢了。”
“放屁!你家皇帝明明姓韩,却胡乱冒充赵氏之后,真是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