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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俺老花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但又不敢问。”
“没事,尽管问,咱们谁跟谁。”
“那啥……您也二十多了,难道平日里一点也不想女人?”
“屁话,不想女人那还是男人么?问题本公子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个?”
北风猎猎,白雪皑皑。
十月眼看就要过完,天气一日冷似一日,瓦梁垒后的堰塘,以及堰塘的源头滁水河,如今已渐渐结起了薄冰。
军营下,郭洺就着炉子里的碳火,一面暖手,一面同周边花云、徐达、冯国胜等人闲谈。
至于帐前正在慷慨陈词的**城使者,则直接被他当成空气,晾在一边。
“郭元帅,元廷大军几日前已杀到**城下,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如今城内的情况万分危急!还请您马上发兵,救一救我家主公啊!”
那使者自顾自说了一通,只觉口干舌燥,回过神来,发现郭洺似乎根本没在听,心力交瘁之下,忽然语带嘲讽道:
“郭元帅,唇亡齿寒的道理,相信您不会不明白吧?难道你认为元军攻下**以后,还会放过你们不成?”
郭洺听到这句话,注意力总算被对方吸引了过去,瞥了对方一眼,冷笑道:“呵,你这是在求我呢,还是在唬我呢?”
“别说本公子没给你们机会,当日我在城下说得清清楚楚,你等既不让我的大军进驻**,那将来再出什么事,自然便与我们无关。何况我们已经救过你们一次。”
“也别拿什么唇亡齿寒来吓唬我,就算我等是齿,你们也配做唇么?你**城里现在还有几个兵?若是元军真对你们发起进攻,你们可能撑得住三天?”
“这,这……”那使者听了此言,呆了呆,底气不足道:“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该见死不救吧,城中还有那么多百姓呢,鞑子兵若是打进来,屠城只怕是免不了的。”
见对方拿百姓的性命绑架自己,郭洺心里越发生气了,高声骂道:“还有脸说!你们这帮废物,连自己治下的百姓都保护不了!倘若百姓果真惨遭刀兵,那也是你们的罪过!”
“大帅息怒,方才是在下态度不好,在下该死,在下给郭元帅赔罪。”那使者闻言,忙跪下身子,边磕头边道。
“快滚吧,大不了你们死了,将来我们给你们多烧些纸钱。”
周围众将见状,半是气愤,半是戏谑道。
对于当初对方不放自己等人入城的事,大伙可一直都耿耿于怀。尤其是花云,当时要不是郭洺拦着,他早就下令攻城了。
“这件事,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么?”那使者面如死灰道。
见对方犹不死心,郭洺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改口道:“倒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本公子可以考虑发兵救你们,不过,我要你们主帅江源,亲自到我这里起誓,倘若日后元军撤走,他会率**全体军民,向我效忠。”
“这个恐怕不行……”那使者摇头道:“上次元军攻城,我家主帅为元军流矢所伤,直到如今还昏迷不醒,城内一切事务,都是由小姐江黎、公子李鉴在掌管。”
“哦,是这样么。”郭洺一只手托着下巴,立刻不假思索道:“那便让你家小姐江黎过来见我吧。记住,只要她一个,闲杂人等不要跟来。”
那使者愣了愣,不知该作何回应。
“嘿嘿嘿……”
周边冯国胜、花云等人听到这里,互相对视数眼,皆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
“什么,对方果真是这么说的?”
“没错,那郭元帅的确是这样说的,对方说,如果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小姐你不想办法亲自去见他,他就不会发兵援救。”“这,这无耻的登徒子!”
**城城北,原知县衙门大堂。
在从使者口中得知郭洺的要求后,江黎不禁柳眉倒竖。旁边的李鉴更是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不行!黎妹,你不能去。当日在**城下,我就看出此人对你不怀好意了,你若当真去了,谁知道对方会把你怎样!”
江黎叹了口气,咬唇道:“可是我若不去的话,还能怎么办呢?如今爹他老人家还在昏迷,城里能打仗的兵只剩几千,难道我们要投降元军?”
李鉴闻言,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投降元军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人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当初在徐州时,元军承诺投降不杀,骗众人打开城门。结果城门一开,对方立刻冲进城中,几乎将全城百姓屠戮一空。
咽了口唾沫,李鉴回过神来,心有不甘道:“既然你非去不可,那便让我陪你一起去。叫你一个女子羊入虎口,我怎能放心得下?”
“不行,那郭元帅说了,只能小姐自己去,最多带几个亲随甲士,其他人不能同去。”之前说话的使者忙补充道。
江黎也摇头道:“算了鉴哥,你要是和我一起去了,谁来带士兵们守城?再说就算你和我去了,那姓郭的果真图谋不轨,你我单枪匹马,又能把他如何呢?”
“可是,这……”
李鉴闻言,还想再说几句,但见江黎眼神坚毅,最终也只得闭上了嘴。只是他心中对郭洺的恨意,却是一点一点,从此慢慢滋生起来。
…
**城外,一座新建的望楼上。
“王爷,斥候来报,方才城里出来一个女子,带着几个贼人,骑马向西边瓦梁垒的方向去了。按照您先前的交代,我等并未追击。”
元军主帅朵儿只,头戴一顶遮阳笠盔,正在登高眺远。楼下忽然上来一个披甲的壮硕男子,开口向他禀报。
“做得很好,继续派人盯着。”朵儿只点了点头。
那男子本欲领命退下,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道:“王爷,属下能否斗胆一问,您这样做,究竟用意何在?”
“其灭里,你们做武夫的,只管战场上拚命杀敌便是了,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朵儿只皱了皱眉,语气颇为不悦。
那个被叫做其灭里的男子闻言,忙低下头道:“王爷教训得是,属下知错,请王爷恕罪。”
“好了,你也不必装了,是也先帖木儿那个草包,让你来试探本王口风的吧?”
见对方沉默不语,朵儿只哼了一声道:“我欲取**城,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之所以围而不攻,不过是想吸引瓦梁垒的贼人过来救援,好将他们全歼于此。”
“如此简单的围城打援之法,也先那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居然也看不出来。有时本王都怀疑,他和丞相大人当真是亲生兄弟么?怎么一个像在天上,一个像在粪坑中?”
其灭里听了此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朵儿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其灭里,你是云都赤出身的勇士,论智谋,论勇武,全在那也先之上,只有像你这样的蒙古健儿,才是我大元朝未来的中流砥柱!”
“好好干吧,趁这次平叛的机会,多给朝廷建立些功勋,将来本王回朝,会向陛下举荐你,到枢密院任职!”
云都赤,即元代皇帝的贴身侍卫,一般人是没有资格担任的。
其灭里出身蒙古勋贵之家,十七岁便进入大都,给元顺帝妥欢帖木儿担任侍卫。由于这层履历的关系,之后六七年,他在军中的职位得以火速蹿升。
如今还不到二十六岁,便做到了右翊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可谓年少有为。
“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王爷器重,不负朝廷、陛下之恩德!”
听了朵儿只的话,其灭里呆了呆,赶忙跪下身子,感激涕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