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用功的江澈

  “得一心人,过个安稳日子。”宋柔笑着低下了头,“这便是我的心愿。”

  丹阳好整以暇地看着温亭誉,没说话。

  温亭誉的神情十分的认真,他轻轻开口,声音安静又有力量,“阿柔,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安安稳稳的家,我也会对你一心一意。”

  酒肆内欢声笑语,酒肆外蝉鸣蛙叫。

  踏月而归,枕星而眠。

  这几日天气又冷了一些,宋柔起了个早,春华给她穿上衣裳,“姑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今儿可冷得很。”

  “也奇怪,我以前想睡懒觉的时候,总怕落人口实不敢睡;如今我有机会睡个懒觉了,却怎么也睡不久了。”

  秋实端着南瓜粥走了进来,“明月院和白莲院闹得厉害,趁此机会,姑娘睡到晌午也没问题。”

  “她们在做什么?”宋柔扶着云鬓走过来坐下。

  秋实关上门,将冷风隔在外头。

  “王姨娘有了身子,主君夜夜陪她,眼见这王姨娘都与那位主母平起平坐了,她竟也不生气!”

  春华“咦”了一声,“咱们这位夫人,心思颇深,不是不生气,是在憋大招呢!”

  秋实道:“婢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听那几个婆子说,主君在为萍姑娘看婚事了。”

  “萍姑娘还小啊。”

  “可以先定亲,主要是王姨娘想趁主君的心在她那里的时候,给萍姑娘盘算个好人家,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宋柔搅着南瓜粥,听着两个小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

  心中渐渐有了成算。

  “既然,咱们这位主母娘子,这么能忍,就刺激刺激她吧。”

  宋柔吞下一口粥,慢条斯理得说着。

  春华走到她身边,“姑娘有了成算?”

  秋实喜道:“婢子就说,姑娘受了夫人和大姑娘这么多年的委屈,怎会就这样算了,原是在等待时机。”

  “是了,”宋柔吹了吹勺子上的热粥,热气腾起来在她眼前氤氲出一层雾气,“新仇旧怨一起算。”

  “萍姑娘那边递了个口信儿,问姑娘什么时候动手?”春华压低了声音。

  宋柔的眼神微凛,淡淡地瞥向窗外那棵叶子稀疏的树。

  “快了。”

  外头的风真是很大,宋柔穿上了斗篷就抬脚出了门。

  刚走到长廊,就看见一个灰色常服的青年迎面走来。

  那青年似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飞快地做了个揖,“二姑娘。”

  宋柔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容颜清秀,年岁与苏子卿差不多,便也屈膝回礼,“见过江公子。”

  江澈笑了一下,站在了一侧,“二姑娘请。”

  “那就多谢江公子了。”

  少女捏着斗篷的一角,露出莹润白皙的手指,压着斗篷快步走了过去,身子翩然,摇曳生姿,那红色的斗篷衬得她越发明艳动人了起来。

  江澈望了一眼她的背影,便赶紧收回了目光。

  宋伯伯好心收留自己,顾念着家父与他的同窗之谊,此等情分,自己怎能在人家的屋檐下,去窥这一缕明月之辉呢?

  自己与二姑娘从未见过,她竟能一眼才出来自己是谁,倒真是聪慧过人,果然是能做出那首《如梦令》的奇女子。

  至于她如何猜出来的——

  她的眼神在自己的衣裳和手指上停留过。

  那就应该是判断过自己的衣料普通,手上又没有习武之人的薄茧,定然不会是扬州知府之子宋善予了。

  江澈敛了敛眉,提步继续朝书房走去。

  刚进了书房,就看见自己的伏案坏了一只脚,伏案上的东西也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

  而自己旁边的那张麒麟兽伏案上,趴着一位容貌昳丽的公子哥。

  江澈稳住心神,绕过宋善予走到自己的伏案前。

  蹲在地上,看着那些书本上竟然浸了墨泽,江澈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终于濒临爆发。

  宋善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要是你,一股子寒酸劲儿,就不会出来丢人现眼,仗着你爹当年与我四叔同窗几天,就还真舔着脸住了进来。”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侍郎府,你懂不懂?我四叔在朝廷为官,我父是扬州知府,我们一大家子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你是个什么?酸秀才?”宋善予毫不留情地讽刺,“小门小户,一穷二白,你怎么好意思住进来,还和小爷我一个书房?你配吗?”

  江澈痛心地抚着被墨迹浸得看不出文字的书,“宋公子,你有一个好名字,却配不上你的名字!”仟千仦哾

  宋善予一听,登时一怒,“呸,你这穷鬼,是不是想挨打啊?我是练家子,你是个什么,哦,也是,你家徒四壁,怎会为你请得起师傅?瞧你穷酸的那个样子,还好意思对我评头论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离秋闱不过三天了,江澈最终压下了心底的怒火,眼底的火焰消散下去。

  他将书本一一捡起来,平心静气道:“宋公子不过气大人夸了我,却没夸公子,最后三天了,我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温习,也不会去找宋大人讨教一二。”

  乍然被人戳中心思,宋善予的脸烫得厉害。

  “瞎说什么?”

  “是不是瞎说,你我心里都清楚。”

  收好自己的墨宝文书,江澈往门口走着,头也不回道:“宋公子与其想着怎么羞辱我,倒不如想着如何将你手里的那些书看完。”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身后只剩下宋善予骂骂咧咧的声音。

  不由再一次感慨,他有一个好名字,却也辜负了这个名字。

  人之初,性本善。

  看得出来,他的父亲寄予了他厚望。

  而宋善予,注定要辜负这份期待了。

  一想到临行前,父母殷切的眼神,江澈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不与宋善予计较,一心扑在科考上!

  和宋善予逞口舌之快,哪儿比得上温习两本书来得更加有用?

  回到房间,江澈将那些书展开,取出新的本子来,抽出毛笔蘸了墨汁儿就在上面行云流水地写着字。

  幸好他熟背这些书,所以哪怕书上都是大片的墨泽,也不影响这些熟记于心的知识在脑海中浮现。

  而今在考前临摹出来,也就当是考验自己有没有记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