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巧了不是?
王守仁和唐寅,一个京中学仕之后,一个江南才子。
这两人本是没什么关联,结果竟给这红薯,取了个一模一样的名字。
这两人,倒真是心有灵犀。
张鹤龄眉头颤了一颤,打趣道:“王主事,有空我得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认识。说不准,你与他会一见如故,彼此倾心。”
“哦?谁啊?”
王守仁翻着大眼疑惑望来。
张鹤龄没再就这问题与他玩笑,他还惦记着这些红薯:“王主事既曾挖过这红薯,那你有没有培育种植过它?”
王守仁素来喜好研究,说不准他对这东西生了兴趣,也曾私下里种过。
王守仁笑了笑,很快将头点下。
看他那一脸的自信神情,似乎对这红薯很有几分研究。
张鹤龄心下一喜:“你当真种过?那你可知晓,这东西该如何栽培?”
说来惭愧,身为一个后世穿越之人,张鹤龄对这红薯的培育种植,其实不甚了解。
倒是这王守仁有亲自栽培的经验,张鹤龄当然得好好请教了。
王守仁点头道:“这东西早在去年夏日,我便曾种过,只是这东西既不开花又不结果,我种了数月之后便将之扔了。”
他又眉头一扬,带着戏谑口气道:“不过……它的根茎倒是越长越大,大的骇人哩!”
张鹤龄有些无语,你分明已经顺利培育出红薯,却将它当作无用的东西,给扔掉了。
这红薯原本就甚少开花结果,它的主要产出,就是那根茎部位啊!
张鹤龄忙问道:“你既种了数月,想是已有经验,这东西好不好种,它的习性如何?”
“好种好种!”王守仁将那红薯根茎取了出来,“这东西极易存活,只要将其埋进土里便可。”
“又或者……将之切成小片,分散培育,也能生根发芽……”
张鹤龄听来一喜:“切片之后,也能存活?”
王守仁点头:“不错!不过这作物喜阳畏阴,要想培育好它,得将之放在多阳温暖的地方。至于土质,倒没什么要求,我去年就随意将它丢在土里,也没甚打理,它就成活下来了。”
这一点,张鹤龄早就知晓,这红薯本虽说适应能力强,但更喜欢温暖的地方。
不过如今已然开春,日后天气只会一天热似一天,所以在这北平府里,倒也能顺利栽种下去。
若是在南方,只怕秋冬季节,都可载种。
张鹤龄乐坏了,赶忙拉着王守仁,要他来做这红薯的培育指导。
“等等,等等……”王守仁却连连摆手,“下官今日来此,还有件事儿想请教伯爷呢!”
他从胸前掏出面小镜子来:“近来京中此物风行,下官觉得有趣,便买回来把玩。可细一观望,却不知它为何能如此通透,将人照得这般清晰。我知晓此物是伯爷所制,便来一问究竟。”
当初为了给张皇后送礼,张鹤龄发明了这新式镜子。
既然费了心力研究,当然得好好利用这研究成果。
左右玻璃是现成的,他便利用银锡粉末,批量制作了镜子,放在梦来香里贩售。
现如今,此物卖得十分紧俏,颇受京中贵妇人追捧。
既然王守仁前来讨教,张鹤龄自是愿意教授原理,他笑道:“好说,只要你帮我栽培红薯,我一定教你制造银镜。”
“一言为定!”
王守仁立即应了下来。
他让张鹤龄找来几口大缸,作为教授示范的“试验田”,而后,亲自将那红薯切片,埋进土里。
“如此这般,十多天后,这东西便会萌芽。待它结出秧苗后,伯爷也可将其移置到田间地里。总之这东西极好养活,只需看着天气,不要让它长时间受冻便可。”
王守仁细细教授,讲解了培育红薯的诸多重点。
张鹤龄本是后世穿越者,对这红薯的习性,多少有些预先了解,再配上有过栽种经验的王守仁在旁指导,很快就对培育过程,有了明晰的了解。
而后,他又吩咐管事们,将这些红薯带回庄子里去,悉心照顾。
至于王守仁方才实验所用的那几口大缸,则被张鹤龄留在了院中,以便他能随时观测红薯长势,好统计生长状况,为将来推广红薯做准备。
“其实伯爷没必要这般尽心照料,这东西极易存活,又不挑田地。”
“依下官看,伯爷将其丢到你那西山脚下的荒地里,它都能存活。”
王守仁显然不理解红薯的重要性,他对张鹤龄这般小心颇有微辞。
但他这话,却是提醒了张鹤龄。
“对啊,我那西山脚下那么多地,如今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拿来种些红薯了。”
虽说西山那边在搞开发,但建房子和工坊,实在用不了多少地。
倒不如将之拿来种红薯,也算是废物利用嘛!
张鹤龄又想起唐寅在那山坡上开垦的田地来,不知道那块地里的红薯,能否顺利长成。
不妨将那块地当作试验品,看看红薯能否在西山脚下存活。
想是问题不大的,红薯既能在西山里头存活,那山脚下比其山里,总要稍好一些的吧?
“不如这样,王主事明日随我去一趟西山,我那里还有块地种了红薯。你既曾经种过,想是过去一看便知能否存活。”
让王守仁过去看上一看,该是就有结果。
他与王守仁约定好了,第二日一大早,就坐车接了王守仁,二人一道赶往西山。
到了西山时,正是太阳正盛,两人赶到那块向阳山坡时,大老远便瞧见那田地里头,唐寅正扛着锄头辛苦劳作。
“来,王主事,我来给你介绍……”
见到唐寅,张鹤龄又想起这“山根”奇缘来,王守仁和唐寅这般心有灵犀之人,若是相互不认识,那实在太可惜了。
他拉着王守仁走到唐寅近前,这时唐寅已感应到有人靠近,迷茫地扭回了脸来。
两人四目相对,那王守仁和唐寅,忽地都齐齐愣住。
王守仁眯眼,像乌龟般伸了头朝唐寅脸上细细张望。
而那唐寅,却是瞪大了眼睛,一会看看王守仁,一会儿又看看张鹤龄。
“怎么……你们这是?”
他俩的反应着实奇怪,张鹤龄也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