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的确是臣的。”
弘治皇帝将酒精拿到面前来,张鹤龄不得不承认了。
他只希望,皇帝不要看上这东西,强抢了去。
毕竟也是一笔收入,一旦能和兵部做成买卖,日后便可以开设酒精作坊,靠这东西源源不断地挣来银钱。
弘治皇帝似乎是看穿了张鹤龄的心思,他幽幽一笑,随即道:“你不必惊慌,朕对这东西,不过是好奇而已。”
他将那酒精瓷瓶扬了扬:“听太子说,这东西可以抵御外邪感染,帮助受伤之人尽快恢复?”
张鹤龄老老实实道:“倒不能帮助治愈伤者,无非是防止外来毒邪之物乘虚而入,侵入伤体内。”
酒精无非是消毒作用,真正起作用的,还是药物和人体自身的免疫能力。
“可昨日那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使用了你这酒精之后,竟在一日之内就已恢复了大半,这又是何故?”
弘治面带疑惑,颇为谨慎地盯着酒精。
他似乎将这东西当作神药了。
张鹤龄有必要给他科普常识,免得他对这酒精生了歹念。
“陛下,您怕是有所不知,咱们身边到处都飘散有邪毒之物,这些毒物平日不会侵染人体,可若是人受了外伤,便会被这风毒感染。”
“这酒精能防治风毒侵体,却是不能治伤救人的。”
“至于那牟指挥使,想来他常年习武,身体康健,这伤势自然好得较快。”
“这与臣这酒精,却是毫无关联的。”
当然,酒精是起到一定作用的,但无非是消毒杀菌的作用而已。
“原来如此……”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照你说来,这酒精在治疗外伤时,都可使用?”
张鹤龄点了点头:“也可用他来清洗医具,防止医具器械被邪毒感染,继而将毒物传给伤者。”
“好!”
弘治皇帝双目一亮,笑了起来。
他眼里那湛湛精光,看得张鹤龄暗暗叫惨,只怕这皇帝是看上自己的酒精了。
弘治皇帝抬起头来,朝张鹤龄望了一眼。
他随即抬手,将那酒精瓷瓶亮了亮:“如此说来,这东西在兵伍之中,定能起到大作用了?”
朝廷大军常有征战训练,每日受伤者不知凡几,若有这酒精,定能避免伤口感染,救活不少人的性命。
须知在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和消炎药,那感染可是致命的。
张鹤龄叹了口气,点头道:“的确如此!”
看得出来,皇帝已有心要夺这酒精了。
他虽不愿白白交出来,但更不会携器自重,拒不上交。
毕竟这东西能救活不少人的命,也能提升大明军队的战斗力。
“太好了!”
弘治帝已大笑了起来,捧着那瓷瓶宝贝似地磨挲着。
他又望了张鹤龄一眼,似是从张鹤龄的表现里,看穿了张鹤龄的心思。
“你倒不必惊慌,朕虽看上你这宝贝,但自不会强自夺来。”
他又笑眯眯道:“朕向你买,如何?”
“买?”
张鹤龄心里一喜,却是没想到,弘治皇帝竟如此开明。
这么说来,自己的目的仍可达成了。
张鹤龄欣喜道:“那陛下愿以什么价格,购买这酒精?”
弘治皇帝想了想:“银钱嘛……朝廷这阵子赈灾救民,耗费甚巨,怕是拿不出来了。”
“额,陛下不还有内帑么?”张鹤龄多了句嘴。
可看到弘治皇帝瞪来一眼,张鹤龄赶忙闭上嘴巴。
“朕的内帑也没什么钱了……”
弘治帝低头沉吟:“朕拿地和你交换,如何?”
“又是田地?”
张鹤龄觉得索然无味,田地是个好东西不假,可什么东西拥有得多了,便也不稀奇了。
他寿宁伯府已有不少田地,最缺的却是现银。
虽说田地也能卖了换钱,可传出去总难听得很——有谁会好端端卖地呢?
“陛下打算如何交易?一亩地换多少酒精?”
既然弘治坚持,张鹤龄也只能遵从。
他得先商定好价格,尽量多挣些田地回来。
弘治皇帝笑了起来:“城西靠近西山的位置,有一大片开阔空地,约有三百来亩。朕将那片地赏予你,换取酒精,如何?”
开阔空地,也不知道那土地质量如何,张鹤龄料想那里总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张鹤龄追问:“换多少酒精?”
总得给个数额吧!
“多少?”
弘治帝却愣了一愣,旋即笑道:“朕自然是要换你这方子,却并非直接向你购买酒精?”
“方子?”
张鹤龄一惊:“这……这怕是不好吧……”
敢情您老人家是想一劳永逸啊,拿一块不知优劣的田地,就像买我的方子。
“这有甚不好的?那可是三百来亩地,就换你一纸方子,你还不乐意了?”
弘治皇帝幽幽笑了起来。
他又扬了扬手中的酒精:“这东西,看起来不过是用酒水提练,想来难度不大。朕若真想研制,让匠人拿去细细研究,想来很快就能弄个明白……”
“好!臣答应了!”
不待弘治皇帝再说下去,张鹤龄拱手点头,毅然决然答应下这笔交易。
有一块地,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得多了。
酒精炼制之法,实在太过简单,稍一研究,便能被破解出来。
事实上,这个时代早就有了蒸馏烈酒的手法,那市场上卖的烧刀子,多是用这一方法制出来的。
只不过大家没意识到酒精的作用,所以才没有人往酒精上研究。
……
本来想将酒精培养成往后的摇钱树,这个梦想幻灭之后,张鹤龄好生失望。
他对那换来的田地,自也不大上心。
但皇帝似乎很急着将这买卖交割,第二天便派了户部的人前来交地。
过来的是户部的一个员外郎,算是最最低阶的户部官员。
他带了车马,一大早就赶了过来,说是要带张鹤龄前去看地。
左右无事,张家两兄弟便一道同行,朝那城西而去。
这一路可不少走,自伯爵府往西,走了约有一个时辰,才堪堪到了那片空地。
一看到那片荒地之时,张鹤龄差点哭出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