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呼吸之间,他还感觉到有热气扫过他的耳廓,烫得他耳根发红。
贺书礼正要推开她,便听见耳边一句细密委屈的轻唤:“三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揽着她纤细的腰的手紧了紧,贺书礼嗅着清香又不腻人的淡香,他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淡,却有一瞬间的犹豫,冷冷地说道:“……起来。”
胡妈妈连忙上前扶住季清欢,紧张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季清欢嘴巴噘得高高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道:“跪了一下午,腿麻,膝盖太疼了,实在站不住了。”
胡妈妈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罚跪。
说明大夫人只是想敲打季清欢,并不是真的要罚她。
贺书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淡声道:“既然回来了就早些歇息。”
说罢,他便让萧山将他推回了书房。
季清欢也回到房间躺着,吉祥帮她揉膝盖,捏腿。
胡妈妈倒了杯水给她,道:“我去给你拿些活血的膏子来,三爷从前用剩下了许多。”
季清欢点了点头,道:“谢谢胡妈妈。”又低头说:“谢谢吉祥。”
吉祥细声道:“清欢。”
“嗯?”季清欢捧着杯子发了一声浅浅的音。
“今天没吃你做的菜,胃口都不好了。”
季清欢心里暖暖的,笑道:“还胃口不好呢,你这小胖妞,分明就是想我、担心我,对不对?”
吉祥手上力道均匀,继续道:“对。但是今晚三爷也没吃下饭。晚会我给你下碗面条。”
“……”季清欢撇嘴,贺书礼没吃饭啊,那肯定是因为挑食呗!
季清欢心想,肯定不会是贺书礼良心发现,定是他胃口又不好。
虽然贺书礼今夜没吃饭,但季清欢回来之后,他也没再变态地折腾她做晚膳。
夜里酉时正。
吉祥下了面条给季清欢吃,还问了她在墨韵堂发生了什么。
季清欢一边大口地吃着面条,一边含糊带过,暗地里却庆幸王氏没有真要整死她,否则以贺书礼现在对她的态度,估计根本不会想保住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
因为今日来回折腾确实太累了,吃完面条,季清欢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季清欢腿还有些发酸,发疼。但她不敢偷懒,依旧早早地去厨房做了早膳,吉祥负责熬药。
吃药是不能吃茶的,季清欢高兴道:“太好了,这段日子就不用煮茶了。”
如今少了一样事,她和吉祥都轻省些许。
没过多久,季清欢先将早膳先端了过去,药又熬了一会儿,约莫饭后一刻钟的功夫才拿去书房。
药很苦,季清欢拿着托盘,药碗还有盖子盖住,她都能闻得到中药的酸苦味道,所以她脸上有些幸灾乐祸。
到了书房门口,季清欢按下情绪,面无表情地进去,道:“三爷,药好了,不烫嘴。”
贺书礼抬首瞧了季清欢一眼,并不看药,又低下头继续翻着书,道:“知道了。”
季清欢垂头催道:“再放要凉了,三爷趁热喝。”
这么苦的药,不喝可浪费了。
“吃药也要催?”贺书礼冷声问。
“可不是,吃药也要催。”季清欢原句还给他了。
贺书礼翻书的手顿住,他随手将书扔在桌上,挑眉着季清欢,这丫鬟胆子越发大了,竟敢顶嘴起来,他后颈莫名一痒,动了动嘴角,到底没说什么,一口气喝完了药,拿起擦嘴的帕子,只是沉声道:“拿走。”
吃苦都不带眨眼的,厉害啊!
季清欢端着案盘顿觉无趣,便见贺书礼喝了口白水,拧眉道:“茶水呢,怎么是白水?”
还以为他不苦呢。
季清欢抿了个笑,道:“胡御医说三爷要忌口,喝不得茶。”
就这么苦着吧。
贺书礼瞪了季清欢一眼,冷着脸问她:“你在笑?”
季清欢慌忙低头,心想表现得这么明显嘛,但还是面色不变的说道:“没有没有,奴婢腿还酸疼着,哪里笑得出来?”
“罢了,退下吧。”
季清欢点头应了个是,抬眼正好看见贺书礼用帕子擦嘴角,他的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清秀精致。
贺书礼的长相自是不必说,丰神冷峻,狭长的双目颇有别样风流,他穿着一身暗纹薄绸衣裳,羊脂玉蝉扣挽住高高束起的墨发。便是最简单的动作,他也做的行云流水,优雅自然,是真正的富家公子,骨子里就有一股贵气。
季清欢多看了一眼贺书礼的脸,想到贺三之前的一些做法,暗叹果然皮相惑人,须得时刻警惕才是。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季清欢一边在凌霄院当差,一边开始了解内院的结构和律法。
等主子放她出府实在是没个定数,季清欢打算攒够了银子,找人跟她名义上的家人联系,看能不能找夫人或贺书礼讨个人情,付了卖身银子,放她出府——她也立了几次功不是吗?
当然大夫人和胡妈妈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季清欢走的,除非凌霄院“后继有人”季清欢寻了个空儿,跟胡妈妈提起了院子里人手不够的事儿。
平日里吉祥负责粗活,又要帮着照看厨房,季清欢负责一日三餐,还要学着院子里的事,胡妈妈自己也有丈夫子女,并不是天天都能待在院子伺候的,她也觉得只两个丫鬟伺候实在是少了些。
离前两个丫鬟被赶出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胡妈妈瞧时候差不多到了,便找了时间去墨韵堂,想跟王氏提这个事儿。
胡妈妈提丫鬟的事,王氏道:“府里近日没有新人进来,以后再说吧,记得提醒书礼明天要去庄子上给老五过生辰。”
胡妈妈回了凌霄院,见到季清欢。
胡妈妈便拉起季清欢的手,温声道:“明日三爷就要去庄子上,你跟着一道去吧。五爷的生辰礼物我已经挑好了,到时候你拿着送过去,顺便多说两句好听的话,萧山嘴笨,也就只能指望你。”
季清欢温柔的笑道:“好,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