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二第一次见到了季清欢,是在二老爷的房里,十五岁的季清欢,穿着一身淡蓝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散开,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侯府里的夫人都美人,可站在季清欢面前,立即就比了下去。当时贺二只有十九岁,第一看看到季清欢,他就忘不了了,晚上做梦,梦里都是她。
贺二情不自禁地留意季清欢,远远地观察。没想到被二夫人发现了,将她调给贺书礼做丫鬟,既做了人情,有丢掉了这个烫手山芋,一举两得。
季清欢给贺书礼做丫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那样美的人,就该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就该被男人抱在怀里,一寸一寸地端详珍惜。
因为对季清欢日思夜想,这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没想到竟然被贺书礼发现了。贺书礼现在残废了,对他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因此也没太将贺三放在心上。
......
甬道上寒风凛冽,贺二走了,贺书礼捏起了拳头,吩咐道:“走吧。”
主仆三人一道回了凌霄院。
到凌霄院的时候,季清欢双腿已经发软,她径直跟着贺书礼往亮着烛火的书房里去,身上登时暖和了许多,似活过来一般,眼珠子动了动,她眨眼看向贺书礼,弯腰行礼,细声道:“三爷。”
贺书礼已经脱掉了肩上披风,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暖色的烛光下,他精致的面容显出几分柔和,双手搁在书桌上,不冷不淡道:“怎么先走了?”
萧山推着贺书礼在园子里方便之后,便在园子门口等着,等了半天不见人,才一道回来,半路上撞见了季清欢和贺二。
季清欢抿着唇,摊开手,硌得通红的掌心躺着几颗王氏赏赐的银锞子,低声道:“夫人赏了几个银锞子,奴婢拿了就走了,不过没找见三爷,以为三爷先走了,就自己回来了。”
贺书礼不再多说,指了指桌上,道:“今儿中秋,院子里都打赏了东西,你下午回的晚,还没赏你,自己挑吧。”
贺书礼走上前去一看,桌上齐齐整整地摆着一个鼓鼓的荷包、一只毛笔,还有一只银器中的鎏金花卉发簪。
金子还是令人心动的,季清欢捡起金簪,眨着眼问道:“是纯金的吗?”
“银鎏金。”
哦,还是值些钱的玩意。
季清欢默默放下簪子,打开荷包瞧了瞧,一袋子的碎银子,她立刻笑道:“奴婢要这个。”
贺书礼紧握扶手,淡声道:“今儿中秋,早些歇息吧。”
季清欢抓着一袋子碎银子就要,季清欢另有忧虑,她想不出贺二为什么有一瞬间特别怕贺书礼,看看神情严肃的贺书礼,小声试探道:“三爷,二爷与您,有过过节吗?”
贺书礼面现诧异,“怎么突然问这些?”
季清欢有些讪讪的说道:“只是感觉刚才二爷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贺书礼无奈,随即道:“没有”。
季清欢笑道:“这样呀,奴婢先下去了,三爷您好好休息。”
待她走后,贺书礼拿起雅致又精贵的斑竹狼毫善琏湖笔,盯着看了好半天。
次日早晨,秋风怒号,狂扫落叶,贺二正要用早饭,贴身长随突然赶了过来,“二爷,三爷刚刚派萧山来传话,说请您饭后过去一趟,三爷想同您切磋棋艺。”
贺二闻言,心慢慢沉了下去。
切磋棋艺?贺三自从双腿残废了就再没有下过棋,怎么会有闲情雅致与他一个庶出的二哥下棋?贺二不信,贺书礼找他肯定别有目的,会不会,因为昨晚季清欢的事。
贺二突然恐慌起来,万一贺书礼真的为了季清欢而来……
可他毕竟只是动了歪心,并没有成功欺.辱季清欢,再说了,为了一个丫鬟的名声,贺书礼也不会声张出去,叫他下棋,应该就是想警告警告他,没什么好怕的。而且也可能是他多想了,老三真的只是想与他下下棋。
这么一想,贺二冷静了不少,饭后换身青色长袍,闲庭散步般去了凌霄院。
贺书礼端坐在书房靠窗而摆的长榻上,面前空荡荡,没有矮桌也没有棋盘,明摆着告诉贺二下棋只是借口。贺二路上已经想好了各种情况的对策,因此在意识到这点后依然神色平静,进屋后先笑着说道,“听说三弟想找我下棋,我们兄弟俩多久没有一起下棋了……”
“为什么请你来凌霄院,你心里清楚。”贺书礼冷声打断他,黑眸如古井无波,看陌生人一样盯着地上面现震惊的二哥,“二哥,你觊觎我的人又谋害于我,换成别人,我定要他死才能泄愤。但你我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离开京都,以后再也不得出现在我们面前,二,我将此事告知父亲,请父亲替我做主,如果父亲想留你,那必须废掉你的双腿,保证你再无法冒犯其他人。”
“三弟就不怕到了大老爷面前,只要我说是季清欢嫌弃你,私底下先勾.引的我,大老爷便会质疑季清欢的品行吗?你为了一个丫鬟,如此对付我,什么都不顾了,看来你是对她动心了,还是说宁可她被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被人议论使我们兄弟之间产生间隙,有可能丢了性命,也要对付我,还是说这件事只是为自己想要对付我找了一个借口,哪怕因此连累你自己?”
贺二狞笑着走到榻前,挑衅地回视眼前的三弟。想要吓唬他,没那么容易。
贺书礼讽刺地笑,看着眼前几乎完全陌生的二哥,他淡淡道:“一边是一个老姨娘儿子所出的儿子,一边是我,你说,父亲和老夫人会选择信你,还是我,还有二哥你大概是忘了我的双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