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沈兰时护着谢棠后退,低声与她道:“别过去,她献祭了自己召出了修罗恶鬼,今日随她而来的魔道魔修也皆是冲着温逐日的灵根。”

  怪不得,谢棠看见细珠身后浮现着一双双眼睛,是随她而来的魔道魔修,他们不是听令于细珠,而是借着细珠寻仇前来夺温逐日的灵根。

  毕竟这灵根中是温逐日全部的修为。

  谢棠再看着细珠花白的发就明白了,细珠必定以血献祭喂养了修罗恶鬼召它们出来,细珠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修罗恶鬼一旦被召出,得不到满足必定会啃食了召唤之人。

  “细珠。”谢棠在烈火之中叫了她一声,“我记得你,我们曾在魔道见过,我以为你逃了。”

  火光映照在细珠愤怒的双眼上,她盯着谢棠,似乎没想到谢棠会记得她的名字。

  “细珠?”沈兰时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惊讶,“柳家的女儿柳细珠?”他看向那恨意滔天的女人,难以相信这便是当年修仙世家柳家的那个小女儿细珠,他记得当年柳家老小被温逐日屠戮时,柳家的小女儿才**岁,和阿棠一样落在了温逐日的手中。

  后来,听说她死了。

  “你是柳问道的女儿细珠?”他问道,却又不信,眼前这个女人是温逐日的妻子,怎么会是柳家的女儿。

  细珠却在烈火外笑了起来,“是我,沈仙君好记性啊,我便是当年被魔道灭门的柳家女儿。”

  所有人都惊了,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看。

  “若我没记错,柳家当年是正是被魔道祭司温逐日屠戮的。”裴问月开口道:“你不但嫁给了自己的灭门仇人,如今还要为他来报仇?”何等可笑。

  “你们不必在这里假仁假义!”细珠盯住他们一张张脸,字字嘲讽的道:“温逐日不是我的灭门仇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是我看着他杀光我的父亲和哥哥们的,我开心极了。”

  他们的眉头拧紧。

  她却愈发畅快,带着一种报复的恨意:“是我求他杀光他们,也是我求着他带我走,我和高贵的谢家大小姐可不同,温逐日没有逼我,是我自愿要做容器之体,只有那样我才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她的每句话都让人不可理喻。

  “疯子。”裴问月握紧佩剑道。

  沈兰时却只觉“疯子”这两个字那么刺耳,阿棠曾经的结局反复在他脑子里,织成了他的心魔一般,她临死前的疯魔,她被人认定是疯了,入魔了……与眼前这细珠何其的相似。

  他抓着谢棠的手腕,手指愈发紧了,仿佛怕松开手她就走向烈火。

  “细珠。”沈兰时喉头微哑的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离开魔道,重新开始。”

  细珠却在外大笑起来,厉声道:“少放狗屁!收起你们那副救苦救难的恶心嘴脸!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君们怎么会明白一个女人生下来要忍受多少痛苦才能活下来!你们不懂,一个女人死了是可以没有人知道的,只用她的夫郎对人说她病了死了。”

  她盯着沈兰时:“沈仙君可还记得我的母亲?她还给您斟过茶。”

  沈兰时想不起来,他只记得柳问道的原配妻子死于难产,后来又续弦取了新妇。

  “那个女人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在生第五个孩子的时候死了。”细珠告诉他:“死的时候没有人来看她,她的夫郎正与你们这些仙君论道问剑,只问了一句:孩子保住了吗?”

  “就因为如此你就记恨你的父亲,看着温逐日杀了他和你的哥哥们?”裴问月问道。

  谢棠看着沈兰时,他紧蹙着眉是痛苦的,可她明白他也和裴问月一样并不能明白:只是如此细珠就那么恨她的父亲和哥哥吗?

  她的母亲死的就像一只猫、一个牲口,她在这个家中又能得到什么?

  九岁的她遇到温逐日,错把恶鬼当成了救世主,她学着她母亲的样子,用牺牲献祭自己来换取留在温逐日身边。

  “是啊,我就是天生的恶人,跟着温逐日是我此生做过最正确的事,至少他给我饱饭,不会打我,张口闭口|贱||人的叫我。”细珠眼神中没有一丝后悔,看着谢棠说:“谢棠,你杀了我男人我是断不能放过你的,但你一定不想看着你的师父、师兄弟全部葬身在这里,把灵根还给我,我可以放过他们。”

  她特意想到什么似得补道:“对了,还有你的哥哥,你也不想他死吧?”

  烈火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破碎声,那声音像是巨大的玻璃碎掉。

  谢棠身后的宣城大师忽然道:“糟了,是九重阁的结界破了!”

  烈火外的细珠如同伥鬼一般狞笑起来。

  谢棠看着她,握紧手中的灵剑对身体里的阿棠说:不要变成那样,再也不要变成那样,阿棠。

  她点开系统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里她选中——【仙人斩】。

  沈兰时掌心一空,阿棠挣开了他的手,他再想去抓紧她忽然被一股灵气震了开,紫色的灵气汇聚在她的身周,她握着灵剑闭上了眼。

  再睁开的一瞬间,铮然拔出灵剑,她的双眼燃着冰冷的火焰,灵气如同涛浪蓬勃而出,震开她的黑发与青衫,她纵身而起,挥剑斩向烈火凝成的巨大结界——

  “阿棠!”

  沈兰时的声音被破裂的轰鸣声掩盖。

  裴问月仰头看着如蝶翼一般握剑的谢棠掠过他的头顶,一剑劈斩在火墙之上,巨大的热浪和轰鸣声排山倒海而来,他和所有人被震的向后退,只有谢棠握着剑劈开火墙,一斩到底。

  烈烈火光碎裂在她身侧,她纤细的腕攥着劈山开海的力量,青色的衣衫在火中飘然扬起。

  这一幕在裴问月心中剧烈的震颤着,他从未见过这样凛冽、浩大的美,神女……也不过如此了。

  “仙人斩?”白山吃惊的盯着谢棠,她怎么会这招?这招连他也很难使出来,闭关百年他未能使出这招三层功力,而谢棠……她甚至连修为也没有,就能使出这招?

  热浪滚滚之中,恶鬼被劈斩的惨叫,细珠和一众魔修被灵剑震开,摔跌出去。

  只见谢棠握着剑,犹如惊鸿一般掠身冲出破碎的火墙,朝着九重阁去了。

  “还给我谢棠!”细珠什么也不顾的拔身追了上去。

  沈兰时几乎没有犹豫,也追了出来,他不能再一次丢下阿棠,看着她入魔。

  同时追去的还有一道白色身影。

  -----

  “叮”

  ——[女主气运女主气运加5,现为80/100]。

  “这么多!”绿jj系统惊呆了,怎么回事啊,男主没有在居然就加了这么多?

  他立刻点开数据分析,发现这5点的女主气运大部分来自于白山。

  他更疑惑了,这、这白山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能加这么多女主气运?快赶上男主了!

  可宿主这会儿无心听他分析,他也不敢打扰。

  ------

  九重阁的结界果然已被修罗恶鬼破了开。

  谢棠赶过去只时,看见天下一轮月被天狗吞噬就知道,谢轻寒恐怕要真的暴露了。

  但她心中主意已定,带着温逐日的灵根冲入了九重阁的禅房之中,浓烈的魔气如同黑烟一般将整个房间涨满,这是……谢轻寒入魔了?

  谢棠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看见床榻的方向一支莲花在盈盈闪烁着白光。

  她朝那个方向过去,看见了盘膝围坐在床榻边的玄度大师和其他两位首座大师,三个人皆被黑气包围着,脸色十分苍白,而床榻上是如死人一般的谢轻寒,魔气从他身体里散发而出。

  那支莲花就亮在他的裸着的胸口,莲花仿佛生出根须蔓延在他裸着的胸口。

  当初温纯莲花重塑肉身,他也是魔骨魔血,可他却成功了。

  谢棠不知是因为男主气运不够,谢轻寒没有这样的命数,还是差了哪个环节,但现在她打算置之死地的一试。

  “宿主您打算做什么?”绿jj心慌的问。

  “把灵根交出来谢棠!”细珠带着修罗恶鬼已追过来。

  谢棠伸手撬开谢轻寒的唇,将掌心里温逐日的灵根塞进了他口中。

  “!”绿jj系统吃惊,这样不是魔上加魔了吗??

  灵根在谢轻寒的身体里发出红光,那红光渐渐汇聚在莲花之下,将闪烁着白光的莲花一点点染红。

  “谢棠!”细珠扑过来,拔剑朝谢棠刺来。

  “宿主小心!”绿jj系统立即开启保护模式。

  一道蓝色身影猛然掠来,拉住谢棠挡在了她的身前,那一剑就刺进了他的心口。

  血从他的蓝袍中溢出,沈兰时抬手一掌击开细珠。

  细珠拔出剑疾步后退。

  沈兰时喉头鲜血翻涌,紧紧抿着嘴,握住了谢棠的手腕,这一次他抓牢了她,再不要她变成细珠那样:“走,阿棠。”他拉住她要护她出去。

  无数的修罗恶鬼尖叫着从窗户、大门、破开的墙壁冲入,如泣如诉的叫着:“圣女之血!圣女之血的气味!”

  它们循着魔气朝榻上的谢轻寒扑过来。

  就是这样。

  谢棠盯着它们,挣了一下被沈兰时抓着的手道:“我不走!”她挣扎着要扑向谢轻寒:“我绝不丢下他!”

  榻上的谢轻寒手指颤动。

  沈兰时紧紧拉着谢棠,托住了她的腰猛地将她推出了禅房:“走。”

  他振臂一挥,将三位闭目的大师用结界护住,在蜂拥的恶鬼之中对谢棠说:“我会救轻寒,去安全的地方阿棠。”

  谢棠站在禅房之外,看着黑气中的沈兰时,他的袍子早已血迹斑斑,银白的发被恶鬼撕扯着,他祭出佩剑斩开一只只修罗恶鬼,死死护着榻上的谢轻寒。

  细珠在禅房中厉声道:“是修罗圣女之血的气味!榻上的人是魔种!杀了他,分食了他,你们就可以得到圣女的修为了!”

  她扇动着,蛊惑着魔修全部上去,她要拿回温逐日的灵根。

  那么多的魔修与修罗恶鬼,沈兰时要护着三位大师,已快被潮水一般的恶鬼淹没。

  谢棠只站在那里静静看着,若是献祭沈兰时,恶鬼吞噬沈兰时,谢轻寒再吞噬恶鬼能不能重塑肉身?

  绿jj系统惊的说不出话来,献祭沈兰时?宿主她……她是故意把沈兰时和细珠他们全引过来,为了把沈兰时……献祭?!

  禅房之中,沈兰时已伤痕累累,银白的发沾满血迹,他震剑逼退扑来的恶鬼,一口血吐了出来。

  可他仍然站着,站在谢轻寒的榻前,脸上沾满血污,目光如手中雪亮的剑。

  魔修被震的不敢轻易上前。

  细珠看着快要被谢轻寒吞噬的灵根,急的咬牙,扭头看见了站在禅房外的谢棠,眼中凶光毕露,直接冲出去扑向了她,喊道:“让你的哥哥把灵根吐出来!否则我就算死也要拖你下地府!”

  她振臂一挥,无数的火焰从谢棠身侧燃起,将她包围。

  谢棠站在那里,没有与细珠说一句话,将手中剑一凛,朝着袭来的细珠刺去。

  细珠根本不躲闪,抓住她的剑尖,不顾鲜血直流,逼近谢棠直勾勾的盯住了她的双眼——

  “别看!是魇术!”有人喊了一声。

  像是白山的声音。

  白山冲过来一掌震开细珠,扣着谢棠的肩膀拖进怀里,却已是来不及了,谢棠双目无神的呆愣愣站着,她的魂儿已被摄入了细珠布下的梦魇中。

  除非她自己破开梦魇出来,不然谁也叫不醒她。

  白山脸上难得没了笑意,抬眼看向细珠,冷冷道:“你不该算计她,她便是走出来的你,细珠。”

  细珠倒在地上盯着他,“胡说!谢家大小姐怎会是我!谢家大小姐千娇百宠她的父亲那么爱她!她有师父、哥哥相护!可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温逐日……甚至连温逐日也寸步不离的守着谢棠!千里万里的也要将谢棠找回来!”她哭了起来。

  白山再不与她说话,她被毁掉了,被柳家、被温逐日,甚至被她的母亲,教坏了,毁掉了。

  她的母亲用牺牲献祭自己的方式去讨好留住她的父亲,她以为那是唯一的方式。

  她的父亲、兄长虐待她,让小小的她以为吃顿饱饭,不挨打便是好,是爱。

  这样的的她遇到温逐日,就如同遇上一场浩劫,把笼子当成了家。

  一个小小女儿被这样毁掉了。

  谢棠竟没有被这样毁掉……

  白山抱着谢棠抬眼看向禅房,禅房中红光大盛,那是魔种要化魔的征兆。

  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孙快要撑不住被魔修和恶鬼分食了。

  唉,他本不想插手,免得暴露。

  他轻轻叹息,抱着谢棠飞身入了禅房,他抬手在自己的掌心一划——

  黑烟之中的沈兰时看见一道白光在身后蓦然升起,他伤痕累累的回头,看见白衣黑发的年轻人抱着谢棠,白光正是从他的掌心里升腾而起。

  他是谁?

  他抬手指尖沾着自己的鲜血迅速结了个莲花诀,弹入谢轻寒胸口上的莲花之内,那带着血的莲花诀猛然暴涨出浪潮一样的白光,将谢轻寒体内的红光、黑烟全部压了下去。

  沈兰时撑不住的跌跪在地上,听见他冷冷说了两个字:“无用。”

  沈兰时木然抬头,怔怔的望着那个年轻人,师祖?紫君……师祖?

  却是来不及多想,榻上的人白光迸发,莲花化作一粒露水渗入他的胸口,层层白光中幻化而出一只手,冲出禅房,笔直的抓住了细珠的脖子。

  细珠被那只白光幻化出的手死死攥着,从地上拎了起来,她无法呼吸,听见一个声音又冷又静的说:“你不该欺负阿棠。”

  她嗅到了奇特的气味,像莲香,又像是檀香。

  她挣扎着睁开眼,看见白光中幻化的那只手,手腕上是一朵红色莲花纹饰,红莲……红莲……那不是修罗圣女才会有的纹饰吗?

  她记得修罗圣女的画像,温逐日和她说过,修罗圣女眉心会结出红莲印诀,直到产子便会消失,传给她的后裔。

  这只手……

  手猛地用力,她的喉咙和血管被捏碎在那只手中……

  ------

  好黑。

  没有人,没有声音,也没有光。

  谢棠僵站在漆黑之中,试图叫了几声系统,可连平时呱噪的绿jj系统此刻也没有回应她。

  她这是被困在了哪里?

  四周全是腥臭的血腥味,她试探性的挪动脚步,发现脚踝被什么丝滑的东西缠过了住。

  同时背后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有一束光在她背后点亮,她回头看见一具尸体掉在背后的墙壁上,血从尸体的双脚滴下“滴答、滴答”流了一地。

  烛光跳动,她看清了那张脸,那是每日来给她送饭的小婢女……

  她昨天偷偷和她说话,说外面的李子树结果子了,开了一点窗户给她看。

  烛光“噗噗”又亮起两支,照亮了坐在尸体旁的一个男人,那男人在盯着她笑。

  是温逐日。

  她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却发现缠在脚踝上的东西收紧,她低头看见竟是两条细细的蛇,她站在满是蛇的池子里,被蛇缠满了双腿。

  她吓的浑身寒毛耸立,险些叫出声,拼命的想挣扎开,可怎么也挣扎不开。

  蛇,那么多的蛇。

  她站在满池子的蛇之中,分不清自己脸上的冷汗还是泪水。

  就听见温逐日满意的笑了:“阿棠,你怎么不乖呢?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和别人说话。”

  谁和她说话就得死。

  她不能和人说话,不能开窗,不然就要受到惩罚。

  谢棠身体里的血像是凝固了一般,她拼命告诉自己这是梦,只是梦,是阿棠过去的记忆,可这些记忆如此的清晰,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蛇爬在她腿上的触感。

  她真真实实害怕了,她叫系统,拼命的想挪开脚,却摔了下去。

  温逐日在笑,不停的在笑。

  那一瞬间,她怕极了。

  她闭上了眼,她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

  忽然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拽了起来,抱进了怀里。

  莲花的香气。

  她睁开眼,看见了谢轻寒,他苍白的脸照亮了黑暗,他闭着眼眉头蹙的紧紧,低低柔柔的叫她:“阿棠别怕,哥哥在。”

  她在他的手臂里颤抖起来,忽然崩溃一般掉下眼泪,叫他:“哥哥……”

  她怕的要死,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你怎么才来……”

  那双手臂抱紧了她,小心翼翼摸她脸上的泪水,无比心碎的喃喃道:“对不起阿棠,哥哥来晚了。”

  怎么才来。

  ------

  金山寺下了一场大雨,山火被熄灭,主殿被烧的不成样,九重阁也残破不堪,只有三宝殿完好无损。

  天渐渐亮起来。有人在山门外敲响了山门。

  空山前去开门,瞧见一位刚刚筑基的修士带着一男一女两位村民站在外面,皆是满身的雨水。

  两位村民见到他忙要跪拜,他伸手扶住,听那修士说,红山村的村民出钱请他送他们上这金山寺。

  金山寺在浮屠山之巅,寻常人是无法到达的。

  两位村民擦着脸上的雨水,将手中的包裹塞给空山说,这是他们几个村子集体捐的银钱,他们想感谢那位救了他们村子的女菩萨,为她供长明灯,或是立个小小的功德碑。

  他们钱不多,无法为女菩萨塑神像,恳请金山寺的大师为女菩萨立个功德碑。

  空山拿着那沉甸甸、湿漉漉包裹,竟有些眼眶发热,他们跋山涉水,用仅有的积蓄来报答谢棠姑娘。

  好人有好报。

  -----

  残破的弟子禅房里,一身是伤的沈兰时跪在地上,他脸色白的厉害,额头、脸颊、眼尾全是伤痕,修为也耗损了不少。

  他的身前是斜倚在椅子里的白山。

  白山无奈的“啧”了一声,低低道:“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

  沈兰时低着头想答话,又被他“嘘”了一声。

  白山瞧着窗外,猛地站了起来,“好像她醒了。”

  沈兰时抬头望见白山,白山的注意力全在三宝殿中昏睡的阿棠身上。

  (https:///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