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摇摇头,轻声说着:“雨荷姑姑将赏赐递给奴婢的时候,盒子都是打开的,里头是两只翡翠镯子并一套头面,样式倒是精致,但也不算太罕有,瞧着不像能动手脚的样子。”
鱼滢稍稍放下心,说着:“话虽如此,却也不能掉以轻心,等晚些我再细细查验一番。不管怎么说,但凡是皇后娘娘赏的都是不能用的,用或不用都容易出事,白白给人落下把柄。”
凌霄点头,将手中的托盘交给鱼滢,低声多交代了一句:“除了东西,连盒子底盘都一并查一查,今日在凤仪宫的时候,皇后娘娘明里暗里敲打小主,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在绝大多数人的心里,皇后娘娘都是一个宽厚仁慈的人,平日里不少人在凤仪宫请安的时候互呛,闹些口角,皇后也一向是秉公处理,不曾偏私。
可今日是小主生辰,皇后娘娘却当众说出这些话,总让凌霄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凌霄从前在侍奉太后的时候,跟在太后身边见过皇后不少次,她对皇后的了解虽不深,却有一点记忆格外深刻。
皇后是一个性子沉稳的人,做事谨慎,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显山露水。
从前王淑妃和皇后一同在太子府上时,王淑妃便看不上皇后,仗着自己出身王氏,身份贵重,从来不把皇后看在眼里。
入了宫又封四妃之位,在后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来生下大皇子,更是野心昭昭。
便是如此,皇后都是一副沉得住气的样子,似乎从来不把王淑妃的挑衅放在眼里,只安安稳稳的做她的中宫之位。
也是因此,凌霄对皇后才颇为忌惮,总觉得今日皇后的敲打并非是无缘无故。
殿内,苏皎皎坐在主位上喝茶,神色淡淡,她掀眸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温声说着:“尚食局那边的人恐怕一会儿就要来,今日是我的生辰,陛下又说了要来。午膳定是要比平常丰盛不少。”
在一旁收拾架子的鱼霭笑着说:“您和陛下两个人能吃多少东西,剩下的还不是便宜了奴婢们。托您的福,奴婢今日也要有口福啦。”
苏皎皎笑着瞧她:“平时我还亏待了你不成,偏偏惦记着今天。”
说完,她忽然想起之前鱼霭险些被人利用的事,眸光微深,轻声问着:“最近巧儿还有没有找过你,可说了些什么?”
鱼霭听了,神色立刻谨慎起来,停了手里的活走到苏皎皎身边过去。
贴近她的耳边说:“巧儿一直同奴婢有着来往,这段时间都没有提过什么要求。只是这两天打听了两回披香殿的事。奴婢时刻谨记着您的交代,不曾吐露过什么实情,只是随口敷衍,编些瞎话糊弄过去。”
说完鱼霭叹了口气,恨恨道:”若非您早有预料,奴婢怕是要被她骗了过去。巧儿同奴婢认识了这么久,也只最近才提过两次披香殿的事,且语气极为自然,如同闲话家常一般,若非早有防备,恐怕奴婢就要被她套了进去,宫里的这些人当真是防不胜防。瞧着奴婢好骗,就想利用奴婢来坑害小主。”
巧儿背后究竟是谁,此时还是一个迷团。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绝不简单,在宫中颇有势力,不然也不能收拢巧儿来铺这么长的一条线,王淑妃和敏婕妤性子急躁,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毓贵嫔进宫不久,势力也没有发展起来,莫非是皇后么?
能耐着性子将一条线铺的这么长,又不急于动手,想来想去,也只有皇后才最有可能。
可这样就推断出巧儿的背后主使实在是太轻易了些,仿佛就把答案送到跟前似的,苏皎皎反而不敢相信真的是皇后。
若真是皇后,会做出这样一个明显的局吗?
越是明显,就越是不对劲。
可若不是皇后,难道是王淑妃?
苏皎皎垂眸深思,不免有些头疼。
虽然以王淑妃目前的所作所为来看都是一个刻薄狠厉的人,可苏皎皎始终记得,春日宴那天她想要拉拢自己时表露出的深不可测。
宫中人人都不简单,王淑妃如此狠毒,却依然能够在后宫屹立不倒,靠得绝不仅仅是家世和大皇子。
猜测到这里,连苏皎皎都有些不敢确定了。
临近中午,披香殿愈发热闹起来。
苏皎皎是如日中天的宠妃,宫里不少人想要讨好。上到皇后,下到选侍,往披香殿送礼的妃嫔几乎占了阖宫妃嫔的九成。
这一日里,鱼滢几人在殿里迎来送往,来的人几乎踩破了门槛,可谓是门庭若市。
再有尚食局的人一波波地往里送珍馐美食,披香殿的人忙得团团转,等到了午膳点,才终于得闲。
苏皎皎不参与外头的热闹,只静静坐在铜镜前,将陛下赏赐的梅花簪插在发间,唇瓣涂上御赐的芙蓉脂,为她清冷娇柔的模样更添几分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