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两眼,说着:“你们倒是都喜欢绯色。”
萧才人原本就有些不满刚好在妙御女之后出场,听到陛下又指出了她今日最厌恶的点,心情愈发的恼火。
谁知紧接着,又听到陛下开了口:“绯色太艳烈,萧才人更衬些。”
萧才人顿时得意了些,微不可查地挺直了腰板。
虽得了陛下夸赞,但一想到自己是同妙御女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做比较,心底还是有些膈应。
可在陛下面前,萧才人千般不愿也只能先忍住,她强忍着鄙夷向陛下请安,这才退下去更衣。
一侧坐着的妙御女原本得了陛下和皇后的夸赞心情甚好,谁知下一个便是萧才人,又被陛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不如萧才人,好心情持续了短短片刻便烟消云散,面上的笑意也僵在了脸上。
被这么多人看着,妙御女咬着下唇强忍不堪,只能讪讪地低下头。
她是良家子出身,在后宫妃嫔之间,永远都是最低层。
官家出身的女子看不起,陛下也不大放心上。
若无宠爱,不过就是个徒有虚名的妃嫔罢了,就连宫人们,也是见风使舵,捧高踩低。
可良家子又怎么了,采选既选了良家子入宫侍奉圣驾,便是合宫规合礼法,她又比那些女人差到了哪里?
她丁雪翎想改变这一切,想被人看得起!
一定要忍耐,等到比她站得高时,再狠狠地报复回去!
两人神色虽都在隐藏,但眼底的情绪却还是显露了出来,被苏皎皎尽数收入了眼底。
那厢有人不悦,苏皎皎这厢却笑了起来:“姐姐的嘴倒像是开了光,你方才说什么来着?眼下就如了你的意。”
姝嫔也笑起来,说着:“还笑话上我了,这出戏,你可别说你不想看。”
她看向殿中,低声道:“节目开始了这么久,只见皇后同陛下说话,倒一直不见宓贤妃开口。她一向娇纵跋扈,今日这么安静,实在是有些怪。我记得你从前对我说,萧才人似乎是宓贤妃的表妹,你说萧才人的剑舞,可是宓贤妃安排的?”
说起宓贤妃,苏皎皎也关注到了。
她想起前两日同宓贤妃的见面,垂下眉睫说着:“宓贤妃有别的目的,今日不宜太惹眼,若是不慎惹了陛下不悦,那就麻烦了。”
听到苏皎皎这么说,姝嫔微讶:“你前几日见过宓贤妃了?”
苏皎皎轻嗯了声,小声说着:“前两日陛下遣人去通知宓贤妃年后让殷夫人入宫的消息,是大监亲自去传的旨意,想来是大监特意提了我两句,叫宓贤妃猜出了这里头有我的助益。没过多久,宓贤妃就着人请我过去,闲谈几句,她对我的态度温和了许多,又说了些年宴上的事。”
她笑了声:“我从前只觉得宓贤妃娇纵跋扈,心机不深,十分好操控。那天见完才觉得,她倒不仅仅是我想象中那样。”
苏皎皎与宓贤妃的关系在佛堂祈福后便有了改善,更是经过林太医和墨灵的背叛后被绑在了一处。可从前虽是一党,但宓贤妃对她始终有些防备,还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可这回她用自己的生辰为引,送了宓贤妃殷夫人入宫探视的人情,才真的触动到了宓贤妃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说到底,宓贤妃今年也才十九岁,又从小娇生惯养,被殷氏奉为掌上明珠。
就算从小学习勾心斗角,可生活中处处都是围着她转的人,又能有多心狠手辣。
色厉内荏罢了。
萧才人从偏殿出来,飒爽清凉的绛紫舞衣,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一柄雪亮的长剑被她收在背后。
她生得不错,紫色衬得她肤色白皙,身段玲珑,颇为惹眼。
眉眼冷艳浓烈之人,更适合这样浓郁的颜色,沈淮忽而想起那日在梅林见到的萧才人,还是觉得今日更顺眼些。
向陛下请示后,萧才人才随着激昂的乐曲舞起剑来,刚柔并济的舞姿,倒是很像模像样。
舞剑所用的剑虽然都是未开刃的,但有不轻的重量,随着舞动的动作,发出破空的声响。
她动作逐渐大开大合,在殿内辗转腾挪时,看得人触目惊心,生怕她的手脱了力,那柄雪亮的长剑飞出去。
众人看得认真,萧才人不禁神色得意。
谁知正要挽一朵剑花时,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入一般,痛得她下意识喊出了声,长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变故突生,一侧伴乐的宫人们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以剑起舞最忌讳的便是拿不稳剑掉在地上,这说明技艺不精,更是殿前失仪,断了陛下的好兴致。
沈淮的眉头微微一皱。
皇后眼尖,当下便敛了笑,不轻不重地斥了句:“除夕这样的好日子,萧才人便是这样给陛下献艺的不成?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