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一国命运,下至择日祭天,都会听寻司天监的意见。
司天监虽无实权,但在朝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苏敞倒是好能耐,不过三言两语,便引得司天监为他做事。
苏皎皎举杯抿茶,轻声问:“都说了什么?”
“荧惑星微亮红光,指向紫微星和天府星,近来天府星异常明灿而周围群星黯淡,乃异象。”
将手中瓷杯放下,苏皎皎垂睫说着:“荧惑星一直是灾星,主指流言和灾乱,荧惑星亮红光,不是好兆头。紫微星是陛下,天府星是皇后,这荧惑星指向帝后,是想说帝后之间要有流言出现,还是说帝后之间会因为流言而离心?”
“天府星异常明亮而群星黯淡——”苏皎皎低声念了一遍,轻笑了声。
鱼滢疑惑问着:“娘娘笑什么?”
苏皎皎说道:“天府星明亮而群星暗淡,如此明显的指向,司天监倒是有心了。”
“大皇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我从未往宫外递什么消息,想必他自己也了解得到。苏大人聪慧如人精一般,怎么猜不到会是谁在背后推动此事。我如此得宠,早成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大的敌手,就是皇后。”
苏皎皎从未要求过苏敞什么事,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只要求过这一件。
苏敞办得很漂亮,也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皇后,加深了陛下对皇后的疑心。
果然是极好的助力。
可尽管有这一回的默契相助,她们父女之间,也是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鱼滢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所以今日陛下上朝的时候,才会大发脾气。”
“听说今日上朝的时候有好几位言官说,近来长安里关于珍贵嫔的传闻,走街串巷都能听说珍贵嫔是如何得宠,如何狐媚陛下,自侍奉陛下起,后宫频频生乱,不得安宁。但没说完,司天监的人便再度站了出来,再次向陛下陈情了星象一时,这回更是具象了。”
鱼滢小心地瞧了一眼外面,提防着隔墙有耳,才说着:“说此流言天象早已表明,原先还不知是为何,今日上朝才知这流言指向,竟说的是陛下宠爱珍贵嫔,长安城中谣言四起的事。又说天府星明亮异常,群星黯淡,结合进来宫中情况,不得不让人生疑。”
“司天监的话只说到这,可不必多说,文武百官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司天监再大胆,也不敢妄议皇后,所以只敢点到为止,让陛下自行揣度。听闻司天监退下之后,殿前司的人便上前请奏,说早就领了陛下的命在长安暗中调查流言一事,源头指向的,疑似常氏。”
苏皎皎长睫微垂,温声说着:“皇后终究是皇后,身为国母,纵使有疑,也无人敢直接指认皇后的错误,只敢用疑似这样的字眼。可常氏是皇后的母族,司天监又说了这样的指示,就算不曾明说,那些言官和朝中想要指责我是妖妃的人,也只能乖乖的住口。”
“既如此,昨日陛下会架空皇后的权利,也不意外了。”
她一边拨弄瓶中红梅,一边淡淡说着:“萧美人前几日被宓贤妃罚了十杖,如今想来,怕是要怨恨宓贤妃了。你们为我在宫中撒网布局,这些重点妃嫔要格外关照,务必安排妥帖的人。”
“是。”
敏才人死在苏皎皎手里,王淑妃虽未出面,但不用想也知道,她心中是怨恨的。
但大皇子的命在柳太医手上,柳太医又是苏皎皎的人,王淑妃就算千般不愿,也得将这口气咽下去。
王淑妃是想刘庶人能活,可她更想自己的亲生儿子能活,孰轻孰重,她是个聪明人,当然拎得清。
自打大皇子中毒未愈后,王淑妃惹陛下不喜,又要照顾皇子,一直安安生生呆在玉堂宫。
她和皇后此时皆偃旗息鼓也只是暂时的,等待皇后蛰伏完毕,苏皎皎再将王淑妃的手腾出来对付皇后。
这局势剑拔弩张,也得几人你来我往的斗才好。
一晃几日过去,正月十四,晌午。
苏皎皎正在瑶仙殿和姝婕妤一起喝茶,便听得宫外面吵闹。
凌霄出去打听后才知道是宫人去请了稳婆,奉皇后的命要去绘竹馆给朱宝林接生,朱宝林提前几日要生产了。
苏皎皎猛地掀眸,眉尖蹙起来,说着:“怎么没有人通知我!”
她起身便急急忙忙要往绘竹馆的方向去,姝婕妤知道她的想法,面上微寒,紧随其后说着:“恐怕就是知道,才故意不想让你参与起来,以免她的计划出什么差错。”
两人坐上步辇便急匆匆地往绘竹馆的方向去了。
等走到的时候才发现,陛下,皇后和宓贤妃已经到了,正在屋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