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低头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朕不是已经处置了敏婕妤,还委屈?”
苏皎皎悄悄将脸露出半张看他,又缩了回去,清软的嗓音有些沙哑:“妾知道陛下英明。”
“知道还哭什么。”
将她搁在案几上,沈淮微微低头与她抵额,骨节如玉的手刮了下苏皎皎的鼻尖:“朕将你抱来是听你哭的?”
陛下的动作和嗓音分明是很宠她的,苏皎皎却眸中一凛,知道是该停的时候了。
作为天子,坐拥三宫六院,陛下对女人的耐心一向不多。
尤其是她们的这位陛下,是个做什么事都随心的主儿。
他眼下虽多宠着她些,瞧着比旁人都多疼些,可苏皎皎知道,她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久,陛下对她也仅仅是有些不同罢了。
喜欢,但也仅仅是喜欢。
如喜欢一只漂亮的猫儿没有区别。
她若想将自己的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提一提,再重些,那每一次的相处都格外重要,每一丝机会都得抓牢。
苏皎皎微微掀眸与陛下对视,他眸色很黑,望进去如一汪深潭,叫她情不自禁地有些目眩。
沈淮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她要做什么,谁知不过几秒,她温软的唇瓣便主动贴了上来。滚烫的呼吸交缠间,只听她颤声道:“妾很欢喜……”
他嗓音微沙:“欢喜什么?”
苏皎皎如无骨般坠入他怀里,似春水消融:“妾的夫君是一位心怀天下的仁君,若落落知道,一定也会瞑目。”
她的唇舌同嗓音一般甜软动人,偏生说的话又叫他愉悦。
沈淮心笙一动,扯唇笑了下,又顺势握住苏皎皎的纤纤皓腕,低声问:“落落?”
看他反应,苏皎皎便知道,身为帝王,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自己宠爱的女人用这样崇拜且倾慕的语气夸赞。
她点点头,依偎在他怀中说,语气令人心碎:“落落是妾披香殿的宫女,也是……因敏婕妤而死的,若非妾无用,也不会连自己的人都顾不得……”
说着话,苏皎皎的嗓音便又有些发颤,当真是委屈极了。
沈淮心情不错,此时怀中女人的眼泪便只能叫人疼惜而非生厌,他欲色渐起,也懒得再同她扯些别人的事,将她从案几抱起,哑声:“这有何难,朕明日从御前给你指一位。”
“你的位份如今也是该晋一晋,才好叫你知道朕偏疼你些,少让朕见你落泪。”
苏皎皎软着声儿歪头,眼中媚态丛生:“陛下当真不喜欢妾哭?”
沈淮没曾想过也会有被苏皎皎拿捏的一天,想起她从前乖软哭泣的模样,喉间有些发紧:“来,朕叫你知道。”
龙床之上,苏皎皎主动用足尖勾去帷幔,徒留一室旖旎。
任谁也不会想到,如苏皎皎一般柔弱,甚至会因为失去一个宫女而如此伤心难过的人,会是她先起了杀机。
又有谁能猜得到,这样娇怯柔弱的美人手上也会带着人命。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一次,输的是王淑妃和敏婕妤。
次日,苏皎皎从太极殿出来后,蔡山紧接着到了披香殿宣读圣旨。
苏皎皎携披香殿众人请旨谢恩,只听蔡山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美人苏氏,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着晋为正五品贵仪,钦此——!”
苏皎皎上前行大礼谢恩道:“妾苏氏,谢陛下恩典。”
蔡山将圣旨双手交给苏皎皎,笑得和煦:“怜贵仪先歇着,老奴这便回太极殿侍奉陛下了。”
他又朝身后轻甩了一下拂尘,唤道:“凌云,还不来见过怜贵仪?”
从蔡山身后走出一名容貌端秀的宫女,十分妥帖地向她行礼道:“奴婢凌云,见过怜贵仪。”
苏皎皎上下打量一眼,赞叹道:“大监选的人果真是最好的,皎皎在此谢过。”
见她如此客气,蔡山对这风头正劲的怜贵仪更多了分欣赏,说着:“小主不必多礼,陛下的心意,小主好生用着便是。”
“鱼滢。”苏皎皎轻声唤了句,鱼滢立刻上前悄悄塞给蔡山一个荷包,她才又说着:“日后怕是还有的要劳烦大监,小小心意,还请大监不要嫌弃。”
蔡山不动声色地瞧了眼,笑了笑:“怜贵仪言重。”
他看一眼太极殿的人,躬身说道:“老奴这便请辞了。”
蔡山诸人走后,披香殿的宫人才欢喜的福身说道:“奴婢恭贺小主晋位!”
苏皎皎清冷一笑,一手轻抬,说着:“都有赏。”
不远处的凌霄面露喜色,显然是有些惊讶,上前两步说着:“凌云,怎么会是你来了?”
凌云笑笑,先去向苏皎皎行礼,这才说着:“今晨陛下要大监在御前择一人来披香殿,奴婢知凌霄也在,便自告奋勇。大监知奴婢和凌霄关系甚笃,便同意了叫奴婢来,还望小主信任,凌云必定尽心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