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怜:“好好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回宫呢?”
皇后皱眉看着殿内哭得哀婉无比的怜美人,心中斟酌了几番。
敏充仪不喜怜美人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况且敏充仪性格冲动,打骂下人也是常有的事。
云宝林是王淑妃一党推出来承宠的,定是不愿意她再和宓妃那边的人有接触,再一个,以敏充仪厌恶怜美人的程度,若是她看见怜美人手下的人去给云宝林送礼,怕是更加不悦。
依着怜美人话中的意思,难道是怜美人的宫女去了缀霞宫后惹怒了敏充仪,被活活打死了不成?
在宫中处死一个宫女这事可大可小。
若是无人知道,对外随便找个由头也能糊弄,但若是闹大了,处死必却是要犯了什么大错才可,不能仅因为一时喜怒。
若是没记错,方才怜美人特意说了是去送她原先赏给怜美人的那对金钗,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皇后看着殿下的怜美人,微眯了眯眸,恍然觉得,这怜美人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软弱无能。
她口口声声说皇后是天下子民的母亲,摆明了是要将事情闹大,不肯轻易放过敏充仪。
只是这宫女的生死尚且没有定论,敏充仪也不可能心甘情愿认罪。
但——
王淑妃一党早叫她心烦已久,若是怜美人真有这能耐卸了王淑妃一条胳膊,她也不介意顺水推舟。
殿内,敏充仪听了苏皎皎的话顿时脸色发青,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是觉得本宫杀了你的宫女?”
清早便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前来请安的妃嫔们皆眉头紧皱,互相对视着不曾说话。
凤仪宫内岂容她如此喧哗,皇后当场冷下声,斥责道:“敏充仪!这是在本宫的凤仪宫,本宫尚未说话,你是要翻天不成?”
苏皎皎单薄的身子跪在地上微微发颤,与敏充仪的刻薄毒辣对比,愈发显得自己柔弱纯善。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时,宫外急匆匆走进一人,对着凤仪宫的掌事宫女雨荷说了什么,雨荷又转过头低声告诉了皇后。
皇后听了以后当即皱了眉,沉声道:“怜美人,你披香殿走失的宫女找到了。”
苏皎皎惊喜抬头,声音微微大了些:“落落找到了?”
听到落落的名字时,王淑妃神色变了一瞬,很快恢复了镇定。反倒是被破了脏水的敏充仪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她分明没杀过这死丫头,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她刚想开口解释,谁知皇后紧接着说了句:“她被人发现溺死在千鲤荷花池中,此时正在关雎宫门前。”
闻此噩耗,苏皎皎顿时瘫软在地。
她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来,恳求着:“还请皇后娘娘做主,不要让无辜之人冤死。”
皇后叹了口气,惋惜道:“不论宫女太监亦或是黎民百姓,皆是我朝子民。宫规森严,若是有人藐视人命,本宫也不会放任。”
“怜美人,你既是她的主子,去见她最后一面吧。本宫也需派人查验她真正的死因,不错冤一人。”皇后起了身,肃声道:“今日到这就散了,敏充仪,怜美人留下。”
敏充仪顿时有些急了,说着:“臣妾没有杀她的宫女,臣妾只是……”
皇后凌厉地看她一眼:“只是什么?好好的一条命就躺在关雎宫门前,敏充仪,你也去好好看看!”
说罢,皇后拂袖而行,率先往关雎宫门前去了。苏皎皎被凌霄扶着起了身,颤巍巍地跟在皇后身后。
关雎宫门前,落落躺在担架上,被一张白布盖着。
苏皎皎颤着手去掀她面上白布,只消一眼,便吓得肝胆欲裂,几欲作呕。她一张清冷柔弱的小脸此时发了白,眼泪更是汹涌,凌霄赶忙扶着她站到一侧。
尸体被泡了一夜,浑身都是青绿色的海藻和黑色的污泥。她面部肿胀得几乎不成人形,一双眼睛只余一条缝隙,却平白得瞪大了,如死鱼一般,看得人心中发颤。
皇后瞥了一眼便沉下脸挪开了目光,用帕掩唇,示意宫人将布盖上。
不多时,仵作到后对落落进行了检查,躬身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死者面部有严重掌掴的痕迹,且整个面部浮肿严重,鼻腔肺部都是积水,初步判断是溺水而亡。”
“溺水?”皇后看了眼苏皎皎,语调稍顿。
苏皎皎反应很快,嗓音中立刻便带上了哭腔,抽抽搭搭道:“娘娘,正常人走路岂会溺水?您瞧落落的脸,如此高肿,几乎不成人样,连一双眼睛都肿如核桃。”
“妾倒想问问,敏充仪何至于将人打成这般模样,是因为落落真的做错了事,还是敏充仪不喜妾,才下了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