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歉意又柔弱:“妹妹如今身子不便,就不下去给姐姐请安了。”
姬良使虽是良使,比少使高出一阶。
可她自知失宠已久,比不得朱少使如今风光无限,被陛下特赐步辇出行,又将要迁宫前往永安宫居住,只得仰头看向这个曾经从不入自己眼中的“妹妹”,酸涩道:“我知道如今妹妹身份贵重,不比从前了,也不知妹妹这一去永安宫,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姐妹。”
朱少使端端坐在步辇上,丝毫没有下来说话的意思,嘴上却柔柔说着:“姐姐哪里的话,你同我在宫外时便相熟,如今又同在后宫侍奉陛下,你我之间的姐妹情谊哪是说变就变的?”
她说的情真意切,闻言,姬良使眸中也染上一丝希望:“若真是如此便太好了。”
说罢,她微微低下头,似觉得不如人般涩涩开口:“自上次中毒一事后我便失宠已久,再也不见陛下天颜,若是……若是妹妹能在陛下跟前稍稍提点姐姐一二,姐姐定然记着妹妹的恩情。”
朱少使答应地很爽快,弯眸笑着:“姐姐放心,妹妹若有机会,定会在陛下面前提携于你。”
“时间不早了,等绘竹馆收拾完,妹妹还要向皇后娘娘复命,便不跟姐姐闲谈了,等改日得闲,再请姐姐去绘竹馆小坐。”朱少使客客气气笑着说完这番话后,刚转过头去便换了副神色,淡淡道:“走。”
待人走远了,翠梅才堪堪出了声:“您得势前,姬小主一向在您面前自视甚高,从来都只把您当附庸,如今竟也反过来,让她看您的脸色讨生活,真是痛快!”
朱少使牵唇笑起来,坐在步辇上的模样闲适自得,悠悠道:“这便是有恩宠的日子——你瞧她从前多风光,仗着自己是新妃中第一个得宠的,从不将本主真正放在眼里。时过境迁,如今还不是得巴巴地求着本主提携于她。”
末了,才仿佛对自己说话一般,冷冷吐字道:“痴人说梦。”
翠梅笑笑,福身说着:“小主说的是,您的福气更在后头呢,区区一个姬小主又算得了什么?”
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般,压低了声音:“小主,今日下午云良使身边的宫女来回话,说云良使的伤药用完了,还想请您再送一些,您可要……”
朱少使觑她一眼,神色讥讽:“太医署的伤药只能让她伤势痊愈,本主的药却能叫她不留疤,宫中女人哪个不爱美?她既愿意要,那便给她。左右这东西的坏处本主也挑明了说过,她既心甘情愿,便叫她好好记着本主给她的恩情。”
安稳的日子过得总是格外快,半个月很快便过去,转眼入了秋。
长安的暑气褪去,晨起和夜间的风都染上丝丝缕缕的凉意,这才叫人真真切切的体会到秋节已至。
这半个月里,伴驾最多的人便是宓贤妃和朱少使,而朱少使也成功凭借腹中的皇嗣讨了陛下欢心,尚未生产便破格晋到了宝林位。
即将到中秋家宴,太后侄女要在当晚入宫的事也在后宫中渐渐传开,不少人想一睹这位得了太后懿旨奉命入宫的陛下表妹是何模样。
更多的却是在好奇,她究竟会以什么位份入宫。
中秋宴当晚。
披香殿。
鱼滢和鱼霭侍奉着苏皎皎梳妆,凌霄则和凌云一同商议着为她挑选首饰。
中秋家宴是盛事,后宫嫔妃凡是选侍以上都会到场,又有其余皇室,无数双眼睛盯着,一丝仪态都不能乱。
何况回宫后这么久,苏皎皎一直不曾再见过陛下,她虽知道陛下是因宓贤妃小产一事未曾回神,心中也难免有丝不确定。
今夜所有人都会将自己最出众的一面展露出来,以期被陛下注意到,幸运的话能因此得到垂怜。
苏皎皎自然不能什么都不作为。
鱼霭捧着一套水绿色的宫裙过来说着:“小主,不如今日还穿这个颜色的衣裳如何?”
苏皎皎低眸瞧了眼,摇摇头:“不好。”
陛下与她初见时,她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服,后来端午时用纸鸢复宠,也是利用了当日陛下对她的惊鸿一瞥。
这一招虽好用,用得频繁了却容易起到反效果。
何况今夜宫外的那位新妃便会入宫,陛下就算注意到她,也十有八九会选择新人。
如此以来就失了穿这个颜色的意义,只会平白浪费掉机会。
苏皎皎容貌绝色是不假,可再美的容颜看久了也会觉得不过如此,不如新鲜感来的叫人稀罕。
她今晚只需叫陛下瞧上一眼,留下一抹痕迹在心中即可,无须强出风头。
在各色锦缎中选择了半晌,苏皎皎点上其中一件杏粉绣鸢尾花的诃子裙,外面罩一件淡紫色绣花大袖衫,配轻纱披帛,愈发显得她腰肢细软,眉眼盈水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