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点点头,看着雨色,淡声:“我明白。”
“一切恩怨,只怕都等到回宫以后再见分晓了。”
“等等。”姝嫔忽然拧眉开了口,似想起什么般,说着:“你方才说起回宫,我才想起一件事来,还未曾告诉过你。”
苏皎皎偏头看她:“何事?”
姝嫔冷下嗓音,回忆着说:“这件事也是我很早之前意外得知的,只是方才听你说回宫才猛然想起,似乎是到时候了。”
她定定看着苏皎皎,沉声道:“只怕等回宫后,你又要多一位劲敌。”
“劲敌?”苏皎皎捏着手帕擦了擦额上的雨水,清清冷冷地一掀眸,神色算得上十分淡定:“说来听听。”
姝嫔蹙眉低声,说着:“这是当年太后仍在时的事情了,人应当是太后的亲侄女,身份贵重。从小便时常入宫,和陛下关系甚笃。太后临薨前曾亲口传下懿旨,点她及笄后便入宫,想来也就是今年的中秋左右。”
“与陛下自幼相识,又带着太后懿旨。有这层亲缘入宫的人,绝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苏皎皎听罢倒笑了笑:“若真如此,也不知陛下会给个什么位份接进宫里来。”
姝嫔有些惊诧:“你便这么镇定?”
“那不然呢?”
苏皎皎反问着,眉目从容:“我正愁树大招风,若有人进宫解我燃眉之急,也算好事一桩。”
“我入宫这么久,这消息还是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可见这懿旨藏得深。越是藏得深不愿提起,那更说明这些人将她放在了什么样儿的地位上,这才好生警惕着。我方才叫你猜位份,也是想看看你我能不能想到一处去。”
“我如今位份已不算低了,那人只怕是会更打眼些,届时一旦得宠,该急的可不是我。”
风雨潇潇,苏皎皎柔荑执帕,将落入雪颈间的玉珠尽数擦去,看姝嫔满脸不解,她笑得温软:“再说了,姝嫔姐姐。这男女之事,从来都不是根据时间早晚,你该对我有信心。”
往后这一月里,陛下多去玉玲珑陪伴宓贤妃。其余妃嫔中,姝嫔、钟美人、萧才人各有侍寝,其中以姝嫔稍多。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宓贤妃小产、王淑妃被夺权禁足在宫内静思、怜贵仪禁足于佛堂祈福、云良使又被打得半死不活,桩桩件件,一时人心惶惶。
却也总算过了段十分平静的日子。
待宓贤妃小产足月,陛下便下了旨意回宫,三日之内启程。
粗略算算日子,等回宫时,恰好赶在中秋之前半个月。
自宓贤妃小产足月后,苏皎皎的禁足便自然而然地解了。
她虽不见天颜,却也知道陛下心中并非没有她的位置,等到回宫之后,她自然会重新站在陛下的身边去。
回程的时候日子似乎过得格外快,苏皎皎在马车上迷迷糊糊昏睡了几日,再停的时候便已经回了皇宫。
时隔两个月不见,她仰头看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琉璃红墙,柳树飘摇,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宣政殿前。
苏皎皎被凌霄扶着下了马车,随意地往前一瞥,正瞧见朱少使捂着显怀的肚子,被陛下轻轻搀扶起来。
第35章中秋宴
太后侄女
她只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并不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早在返程回长安的路上,苏皎皎便听说了朱少使孕中不适,被皇后接入自己的马车精心照顾的事,皇后的马车就在陛下后面,如此相近的距离,陛下会看到她实属正常。
尤其是如今宓贤妃失子,宫中有孕的妃嫔只朱少使一人的时候,陛下会因此而怜惜她三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朱少使此人虽家世不高,样貌也不算拔尖。
但她野心大,又似乎和从前姬良使中毒失宠一事有关,加之通医理,有身孕,也算称得上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现在她正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春分得意,苏皎皎一个沉寂了个把月的妃嫔,也犯不上跟她对上。
身侧贴心伸手接着苏皎皎的鱼滢往那处瞧了一眼,平静中带些丝浅浅的讥讽:“朱少使上回落在瀛洲玉雨的香囊奴婢可还记着呢,那香味沾了手久久不退,倒是巧思。”
苏皎皎勾唇笑笑,不可置否:“宫中有本事的女人多了去了,往后还有得热闹呢。”
妃嫔们接二连三地落地后,马车门又统统从偏门行驶进了后宫,各自将行李送回自己的宫中去。
陛下和皇后坐上龙凤双辇于大臣的行礼和注视下分两路远去,最后便见貌不惊人的朱少使,也坐上了一顶步辇,悄悄地从凯泽门走了。
不远处,姝嫔坐上步辇从她身侧经过,轻声说了句:“回宫后叫人细细检查一番再休息,别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