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贵嫔冷冷道:“禁足时陛下不来,本宫还能安慰自己是因为不合规矩。可今日是本宫禁足解封之日,陛下来了永安宫,却先去厢房而不来主殿,这尊卑贵贱,难道陛下还不知道不成!”
“咔嚓!”
她手上发狠,兰花随着清脆的响声被应声剪断。
清润高洁的花枝啪嗒一下掉落在桌案上,被她紧攥在手中,碾得稀烂。
区区一个宝林都能踩到她的头上,这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皇帝表哥到底是怎么了,将她这般冷落!
毓贵嫔越想越恨,不自觉红了眼,冷硬的声线也多了几分颤抖:“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将手中的金剪重重的摔到桌上,剪子磕到羊胎玉瓶身上又弹到她的左手,刀刃锋利,顿时在她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鲜红的血液从她十分白皙的手上滴答滴答地落下来,在沉云木的桌案上蜿蜒出一片血泊。
绿宛吓了一跳,急急忙忙上前捧起她的手,惊道:“娘娘!您的手!”
毓贵嫔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只神色发狠地将手抽回来,冷声说:“去,去请陛下,说是本宫身子不适又伤了手,请陛下来看望。”
看着娘娘的脸色,绿宛微怔,即刻低头说道:“是,奴婢这就去。”
绘竹馆内,朱宝林同沈淮正说笑着。
门口的宫人伸出手拦她:“陛下在此,你不可擅闯!”
“走开!”绿宛不顾宫人阻挠,强闯进去福身道:“陛下,毓贵嫔娘娘身子不适,方才又伤了手,您快去瞧瞧吧!”
说罢,她眼里含着泪,跪地伏身说着:“娘娘这一个月都不曾出门,一直精神不好。陛下,奴婢还请您念在娘娘初入宫,又同您往日情谊的份上,去看看娘娘吧。”
绿宛说的情深意切又悲切至极,沈淮觑她一眼,神色复杂不明。
半晌,才说着:“嗯,朕知道了。”
他不疾不徐起了身,淡淡说着:“毓贵嫔禁足才解,又初入宫。朕去看看毓贵嫔,你早点歇着。”
如此当众截宠,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朱宝林脸色一变,抬头看向了陛下。
好好的机会被打断,姬良使也有些恼。但她也知道此时拦不了陛下,只能将这口不甘咽了下去,说着:“妾恭送陛下。”
沈淮率先一步走出去,绿宛知是成了,立刻欣喜地笑起来,拢了拢裙便起身跟着进了同心殿。
内殿。
毓贵嫔静静地躺在贵妃榻上,双目紧闭,眉尖微微蹙起,似是梦中有什么令她不安之事。
视线下移,她白皙的手上只草草缠了一条丝帕,上面殷红的血迹明显可见。血液溢出丝帕向下,从丝帕的边沿渗出,顺着纤细指尖,“滴答”“滴答”的一滴滴落下。
沈淮眉头一皱,沉声道:“你们是怎么当的差,能让毓贵嫔的手伤成这样。”
绿宛低下头,带着哭腔说着:“启禀陛下,娘娘哀思过度不肯让奴婢们包扎,奴婢们实在拗不过娘娘……”
说话之际,贵妃榻上的毓贵嫔似乎被说话声惊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长睫微颤,缓缓掀开,眸中神色清冷无光。
须臾,她转头看向身侧站着的沈淮,只一眨眼,眼泪便滚落了下来。
“表哥?”
毓贵嫔愣了瞬,而后惊喜地撑起贵妃榻的一侧起了身,扑到沈淮的怀里便梨花带雨地哭:“表哥,清妩还以为你不来了,清妩还以为表哥讨厌清妩,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沈淮沉默了会儿,才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怎么会。”
“朕始终把你当成妹妹,又岂会放任你不管。”
他回眸觑了眼:“还不传太医过来。”
“是!”
毓贵嫔搂着沈淮的腰不肯撒手,仍颤着嗓音啜泣道:“既如此,表哥又怎么会放任清妩禁足一个月都不曾来看望。清妩初入宫没有伙伴,多么彷徨无助,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想起幼时表哥背着清妩回宫的日子,表哥不知道……那些念想,便是清妩唯一支撑下去的动力了。”
“清妩真的好想您……”
沈淮安抚着她说,淡声:“你初入宫便惹了事,朕若常来看你,如何服众。”
“如今朕和你都不比从前,许多事情,也不能只依着性子胡来。”
毓贵嫔红唇微抿,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清妩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
沈淮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取下来,让她一同坐下,才说着:“手疼吗?”
听到表哥关心自己,毓贵嫔的心终于暖了些,话中也带上了些委屈的尾音:“疼……”
“知道疼,下回便小心些,”沈淮不疾不徐地说着,“朕政务繁忙,不可能时常来看你,你身为一宫主位,也需得知道如何统御下人,如何同其余宫妃相处。若是次次都惹得诸人不满,朕就算有心护着你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