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淮饶有兴味,沈璋瞧了眼蔡山,笑着说道:“大监还不替陛下找找是何人?”
略一摆手,沈淮止了他的话,散漫道:“随缘。”刻意寻来的没意思,白白浪费了他的这点新鲜念想。
掖庭。
六人回去后,陛下的赏赐在稍晚些送到了掖庭里。
绫罗绸缎,珠钗头面一应俱全。按着排名从高到底,丰厚程度不一,但人人有份。
谢恩的时候,低沉氛围一扫为空,掖庭内没去的新人们羡慕的眼红。陛下恩典,竟然是去者有份的!
为首的萧选侍更是站在前排,面上虽沉静,却隐隐露出一丝得意。她这般身份若是输给余下几个,才会落为笑柄!区区姬妙意,就算一时承宠又如何,总是要被踩下去的!
若是不出意外,她今日得了脸,又得了这么多赏赐,可见陛下对她还算满意。今晚若是陛下点寝,十有八九是她承宠……
想到这,她更是微微扬起了骄傲的脖颈。等到那时,她便可以和宓妃姐姐一同在深宫中搏出一番天地!
瀛洲岛泥土微湿,苏皎皎的的鞋底上沾了不少的泥。刚一进筠雾馆,鱼霭便赶紧迎上来为她更换鞋袜。
苏皎皎抬眸一瞧,惊喜道:“鱼霭,你和曼夏回来了?”
鱼霭眼眶红红的,点头说道:“江才人以下犯上,被宓妃娘娘杖责三十,疼得哭天喊地。如今已经被人架回来了,正在寒香殿内休息。她定是知道了您如今投奔了宓妃娘娘,一回云华宫就将奴婢和曼夏赶了出来,想来以后再也不敢随意欺辱您了!”
苏皎皎缓缓点头,看向寒香殿的方向,那头隐隐传来女人的尖锐怒骂和凄厉的哀鸣,她眉头舒缓,面色如常。
一想到江才人皮开肉绽浑身是血的哀嚎,她就觉得痛快。
这三年来她每日忍受的郁气,也是该好好的还一还。
江才人家世普通,又久居深宫不得宠,在这宫里不会有人替她撑腰。
她在这宫里交好的唯有两个不得宠的妃嫔——戚美人和刘宝林,都是自身难保的位份,更遑论是帮她出一口恶气,构不成威胁。
更换好鞋袜,鱼滢侍候着苏皎皎净手喝茶,鱼霭则出去摘桃花,晚些酿桃花酒。
她抿一口清茶,正准备拿出帕子蘸去唇边水渍,结果摸了个空,这才发现她的帕子不见了。
这帕子虽不值钱,却是苏皎皎还年幼时,将她养大的乳母亲手缝制的。
苏皎皎母亲生育的时候难产去世,不出几年父亲便娶了续弦,二人又孕有二女一子。
她虽是嫡女,但在家中是说不上话的,地位待遇远比不上几个弟妹。唯一有的也只是说出去好听,知道她苏皎皎也是苏家金贵的嫡女罢了。
继母一向不喜欢她,哪怕苏皎皎从小便生一颗七窍玲珑心,乖巧甜顺的侍奉在侧,她也视她为洪水猛兽,见也不愿见到。
天元一年陛下选秀时,更是为了自己两个女儿的婚假前程,擅自做主将她送进了宫。
父亲不问后宅之事,这么多年来,除了乳母疼爱自己,苏皎皎身边便只有鱼滢和鱼霭两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女。
如今乳母去世,这便是她最宝贝的贴身之物,若是丢了找不回她难免心疼。
“鱼滢,你瞧见本主的手帕了吗?”苏皎皎皱眉问着,有些焦急:“找不到了。”
鱼滢正在一侧收拾房间,闻言抬起头:“奴婢没拿。”
说完她哎呀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会不会是落在瀛洲岛了?奴婢倒想起来了,当时咱们走的慌张,奴婢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应当还在原地。”
鱼滢立刻将东西放下,说着:“小主莫急,奴婢这就去找。”
“鱼滢。”苏皎皎暗叹一口,温声说:“不用去了。”
“您一向珍爱乳娘留下的帕子,丢了怎么行!”鱼滢一向忠心,此时也有些急了,“您就让奴婢去吧。”
苏皎皎拉她过来坐下,宽慰着:“天黑了,现在去太危险。”
说完她看着门外,天色已晚,皎月初升。
淡淡道:“丢不了,在陛下那。”
太极殿。
灯火通明。
沈淮将手中批阅过的奏折搁下,身子往后仰揉了揉眉心。
蔡山立于一侧,瞧着陛下的模样像是要停,这才给了旁边候着的人眼神。
等候在殿门口的小太监这才小步子上前,半跪躬身道:“陛下,今日点哪位妃嫔侍寝?奴才们好早做准备。”
沈淮靠在软垫上半晌不出声。
蔡山这才低声问:“陛下,新进的小主们还有二十三位未曾侍奉过御驾,若是难选,要不看看画册?”
他随意摆摆手,示意不必。
近日因为寒门科举之事闹的头疼,事关江山社稷,便是美人再多,也没了兴致。两个老臣联合上奏,底下的人也附庸而上,将他的计划一驳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