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们几个去安置宫人,苏皎皎一直郁在心口的气才散了些。
她勉强撑着榻上的小桌站起来,看向被掩在珠帘下那枚圆凳上的暖玉枕,将它拿在手里看了半晌,却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
越是看不出她就越是着急,一着急便再次想起方才皇后志得意满的模样,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熊熊燃烧的无名火。
愤怒不甘之下,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手中的玉枕摔碎。
极端的愤怒到顶的一瞬间,理智蓦然回拢,如同风筝线放到底的时候,绷成一条岌岌可危的直线,苏皎皎脑中顿时清明几分,又将她的情绪拉了回来。
她呼吸两口气,将玉枕搁在殿中的桌上,自己则坐回了椅子上。
自长大起,苏皎皎从未有过这失态的时候。
她一直自持聪慧,玩弄计谋、人心,将一切都把控在股掌之间,事事游刃有余,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危机感。
可今日这连环计,局中局中局,皇后的可怕直接打破了她对后宫女人的认知,更是击碎了她一直以来的骄傲和自信。
导致她现在会情不自禁地怀疑,自己做的决策究竟还是不是完全正确,自己的判断是不是还在皇后的思量之间。
没有了冷静和自信的苏皎皎就像被水泡包裹的一只瓢虫,四面八方都是水,却无法自由呼吸。
苏皎皎掀开袖子去掐自己的左臂,越是痛就越是用力,直到白皙软嫩的左臂被掐出一片鲜红的印子,痛感顺着手臂传到全身,脑中的混沌被痛感刺激得清明时,她才缓缓松了手。
她下意识去掐自己的掌心,垂睫冷冷盯着桌面,问着自己:
皇后此时不过才刚刚开始用计罢了,苏皎皎,你这就怕了吗?你要活下去,站的比谁都高,区区一个皇后又算什么!
她越是想要你害怕,你就越是要保持冷静,不要自乱撞阵脚。越是慌,就越是会中她的毒计,今日之局,不就躲了过去吗?
掌心的刺痛使得她很快就进入了冷静,苏皎皎掀眸看向殿外的方向,眼神不觉变得极冷。
不多时,今日轮值的小松子和凌霄从外面进来。
看着殿中的苏皎皎,凌霄说着:“小主,奴婢侍奉您洗漱更衣吧?时候不早了,也是时候休息了。”
苏皎皎未曾出声,反而看了眼凌霄和小松子,忽地眉头微皱,说着:“凌霄,我记得你从前侍奉过太后,可曾知道莲妃是谁?”
莲妃?
凌霄是天元一年,陛下刚登基时进的宫,先是因为模样姣好,家世清白,又规矩学得好,特例去到御前侍奉茶水。
在御前半年左右,才被调去侍奉太后。
那个时候的太后已经病重,不得见风,永寿宫的宫人便照顾地格外仔细些。她们整日事忙,又加上当初妃嫔不多,并不怎么关注妃嫔宫中的事情。
可饶是如此,凌霄对宫中妃嫔的名讳却也是记得很清楚的的,除了后宫没有莲妃这一号人,便是前朝太妃中也没有莲妃。
她搜肠刮肚地思索了半天,只得摇摇头,说着:“奴婢想遍了宫中主子,也不曾知道莲妃的名字,便是从前的太后娘娘,也不曾提起过。”
听凌霄都这么说,苏皎皎更觉得奇怪,皱眉思索时,却听小松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在一边儿说着:“小主,皇后娘娘既提起,便说明这人从前一定存在过,说不定……只是不让说了。”
“皇室多密辛,有些事情不想让后世人知道,便下令史书不许记载,宫人也不许提,便让此人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奴才斗胆猜,莲妃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毕竟陛下并非皇后娘娘亲子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小松子压低了声音说:“但奇怪的是,陛下登基后,宫里的宫人大多都是新选上来的,从前的老人许多不到年纪便发放回乡了。新来的什么都不懂,留下的老人什么都不说,咱们自然不知道。可奴才记得,方才皇后娘娘说,若是这暖玉枕摔碎了,恐怕陛下要雷霆震怒,您说,莲妃娘娘会不会是……”
苏皎皎掀眸看向小松子,心口蓦的一紧:“你说莲妃娘娘,极有可能是陛下的生母?”
小松子低头说着:“奴才斗胆推测,只是给您一个思路。”
他摇头拧眉说着:“但奴才就不明白了,皇后娘娘从何处得来的莲妃娘娘从前用过的暖玉枕,又为什么要赏赐给您?莲妃娘娘从前在宫里,又为何是一个忌讳。”
“您那日去凤仪宫,鱼滢姑姑是跟着去的。您回宫后,鱼滢姑姑跟奴才说,娘娘一共得了两枚暖玉枕,如今却赏给您一枚。”
“暖玉金贵,何来的两枚?”
第64章翡翠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