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走廊的几名玩家都目睹了这一幕,有人确实同情,有人则是纯看热闹。
翟子渊本来是想说句公道话的,但转念一想人家姐弟俩的私事,自己贸然评论也不太合适,于是叹了口气,默默离开了。
孟鲸红着眼眶,低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房门隔绝了视线,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也像是触动了某个潜藏的机关。
她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忽而撩了一下自鬓边垂落的长发,等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换了一副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表情。
她随手脱掉外套,走去旁边的浴室洗了把脸,又用随身携带的发绳扎起了头发。
做完这一切,她环视了一圈房间布局。
总体而言,这里的房间和普通酒店的房间,倒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装修更陈旧,设施更简陋一点罢了。
衣柜里空空如也,并没给玩家准备任何换洗的衣服,或许是为了给幽灵制造难度,猎杀目标时要避免溅上血迹。
除此之外,唯一能引起她兴趣的,就是与床铺并排摆放的写字桌上,那面边缘不规则的镜子。
恰好此时,墙上金属壳生锈的挂钟,缓慢迟钝地敲响了十二声。
午夜到临了。
孟鲸凝神细听,没有听到除自己房间以外,任何来自其他房间的动静,看来这里的隔音足够好,可以放心。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黑金的身份卡,扔在了桌面上。
卡上血红扭曲的字体,正对着头顶的灯光,格外刺眼。
幽灵。
她等了一会儿,等到镜中自己的影像,如同被风吹皱的水面,逐渐模糊。
身披黑色斗篷的无脸死神,终于占据了全部的镜面,它向她伸出一双只剩森森白骨的爪子,爪子里捧着三样可供选择的武器。
铁丝扭成的绳索,搭配两支箭的弹簧弓,尖头剔骨刀。
她略作思考,最终拿起了那把刀。
在她做出选择的瞬间,无脸死神重新退回镜子里,消失了。
她向后靠上椅背,举刀对着灯光端详,刀锋折射的寒芒掠过她眼底,她唇角悄然勾起若有似无的微笑。
她很耐心地坐到了12点半,估摸着自己的队友差不多也该出门了,这才慢条斯理起身,顺便从浴室扯了条白毛巾带上,踱步出了房间。
她的房间在三楼,走廊里空荡荡的,全部房门紧闭,暂时没见人出来。
不多时,感觉楼梯口的灯影一晃,有人正从四楼走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人也从二楼走了上来。
染着金色短发的清冷美女周麦,以及穿白衬衫温文儒雅的华越先生,是幽灵团队的另外两人。
三方会合。
孟鲸倚在门边,看着两位神情复杂的队友,了然一笑。
她说:“二位见到是我觉得很失望,对吧?”
周麦没说话,华越倒是委婉地解释了一下。
“孟小姐别误会,我们是怕你善良心软,不太适合幽灵的角色。”
“适不适合的,身份卡也定了,又没选择。”孟鲸缓声回答,“不用担心,我一向尊重游戏规则,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不会拖队伍后腿的。”
华越和周麦对视一眼,两人明显感觉这姑娘和刚开始在大厅时的状态不一样了,可具体又形容不出哪里不一样。
不过,总比想象中哭哭啼啼的情况要好多了。
这时听得孟鲸又道:“挺有意思的,咱们选的武器居然都没重复。”
华越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铁丝绳:“理论上讲,用绳索更干净,毕竟溅上血比较麻烦。”
周麦说:“我学过射箭,弹簧弓的原理应该差不多你用刀,是不是太冒险了?”
“有什么冒险的?”孟鲸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刀是最经典的武器,手感也最好。”
“那么问题来了。”华越很绅士地询问,“两位美丽的小姐认为,今晚我们应该选谁作为猎杀目标?”
周麦玩过狼人杀,属于很正常的狼人思维:“看谁最像占卜师吧,占卜师能验出谁是幽灵,留在场上太危险。”
“问题是这才第一夜,单凭玩家状态分析谁是占卜师,很困难。”
孟鲸淡定接口:“那就先别琢磨谁是占卜师了,我有个人选。”
“谁?”
她指了指隔壁房间:“我弟弟,6号孟旭。”
此言一出,两位队友都震惊了,且这种震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
就算是不同阵营,最后难免亲人对立,可一上来就要先杀亲弟弟,多少是有点离谱。
周麦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确定吗?你要杀你弟弟?”
“对,就杀他。”孟鲸点头,“就像你们不敢相信一样,别人也同样不敢相信,所以杀了他,可以无限做好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