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震得大地在震颤,荔知的身体在谢兰胥的触碰下也在轻微震颤。
选择谢兰胥,只是因为他比旁人多了一份巨额的宝藏。
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只是因为宝藏,所以在自己眼中与众不同。
然而谢兰胥湿润的瞳孔中却映照着自己情动的面容。
让她的决心显得多么不堪。
“我发誓,永远属于阿鲤。”
她逃避地闭上双眼,羽翼一般的睫毛随着眼球的不安也在颤动。
“若违此誓,天……”
谢兰胥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信天。”他说,“若违此誓,你便任由我处置。”
荔知哑然失笑。
她见过谢兰胥审讯犯人的手段,这两种誓言,似乎并无区别。
她无所谓地更改了誓言。
誓言之所以存在,便是为了破灭。
“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
阿姊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但她即便走到天涯海角,也再找不回那个身影。
两行温热的眼泪忽然涌出眼眶,但她没有睁眼,任由它坠落,意图抹去突如其来的脆弱。
谢兰胥的嘴唇像羽毛一样轻柔地落了下来。
拂过她眼泪划过的地方。
吻过她的悲痛。
一次又一次。
“我也发誓。”
他轻声说。
“般般永远属于阿鲤。”
“阿鲤永远属于般般。”
第93章
午时三刻,京都西北方的城门罕见开启。
一名驿丞骑着快马,乘着夜色往皇宫方向一路疾驰。
向来不在深夜开启的宫门也因他缓缓打开,驿丞手中的加急密报层层递进,最后转交到了大内总管高善的手中。
一夜过去了,天色微明。
春雨门前停了越来越多的马车,身穿官府的官员纷纷下车,三三两两结伴往金銮殿方向走去。
他们眉心紧皱,窃窃私语,对即将开始的早朝神色微妙。
百官归位后,内侍高声喊出:“皇上驾到——”
百官一同跪倒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穿着明黄龙袍的谢慎从大步走上皇座,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众爱卿请起。”
众人起身站定后,高善面无表情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殿内的大臣们小心交换着眼神,似乎在等待什么。
中书令张之贞上前一步,说:“启奏皇上,昨夜东山葵县急报。”
“说。”谢慎从淡淡道。
“葵县突发山洪,冲出数十顶皇冠和凤冠,以及数不清的崔朝留物和数十斤大崔标识的金银器。葵县县令已命人封山,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理”
不少目光落在前排的琅琊郡王身上。
谢兰胥眼观鼻鼻观心,面无波澜。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谢慎从问。
“东山葵县正处于崔朝皇室退位让贤前的最后一次南巡路上,微臣以为,民间流传的前朝宝藏一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陆续有朝臣发言,谢慎从的眼皮轻轻一抬,眼神落在沉默不语的谢兰胥身上。
“尚书左仆射怎么说”
谢兰胥揖手行礼,神色如常道:“下官以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葵县山洪冲出了前朝标识的皇家物品,不若皇上派人前去一探究竟,也好过京都百姓的猜测越演越烈。若当真有前朝遗惠,对皇上,对大燕,对天下百姓,也是好事一桩。”
群臣附议,就连和谢兰胥不对付的凤王党也一反常态地表态支持。
如果当真有前朝宝藏,谁不想分一杯羹
即便皇帝拿走大头,只要能从指缝里流出一些来,都够其他人坐吃几百年了。
谁去调查此事,便是关键。
“你们说,谁能担当此任啊”谢慎从说。
凤王党接二连三站了出来,提议自己的人肩负此重任。
敬王已经在宗人府软禁了,朝堂上敬王党所剩无几,幸存者们有如惊弓之鸟,不敢妄言。而谢兰胥又沉默不语,以致朝堂上竟一边倒地响着凤王党的声音。
谢慎从看着为凤王谋划得一片火热的朝臣,眼神越发冰冷。
位列二排的钱仪望站了出来,揖手道:
“皇上明鉴,此事事关重大,若处理不当可能会为逆党留下话柄。应当派皇上的心腹重臣前去。”
“哦,那依你之见,应当派谁去探查此事”
“高善虽是内侍,但机敏过人,见多识广,又深得皇上信任,对前朝皇室也有一定了解,微臣觉得,高公公便是最佳的人选。”
高善面不改色,谢慎从却微微笑了起来。
“尚书以为呢”
谢兰胥答:“下官以为善。”
“高善要服侍朕内外起居,朕一日不可离。然朕心中确实有这么一位合适的人。东山的安县经学博士鹿元支学识渊博,为人板正,朕派他和左监门将军为特使,一同审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