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后退。
每一颗贝壳,那人都焚香祈祷……祈祷佩戴之人能一生平安喜乐。
在她心中,凤王是可以和她相提并论的人。
“……你不能杀他。”荔知哑声说。
她的话,像一颗没有引□□花就沉下去的石子。
只有沉默相伴。
许久后,谢兰胥缓缓开口,优柔的声音里充满危险。
“你要阻止我”
荔知没有说话。
“如果我一定要杀他,你要怎么做”
荔知迈出脚步,朝谢兰胥走了过去。
她走过谢兰胥。
停在谢凤韶的面前。
“如果你一定要杀了他……那就先杀了我。”
谢兰胥眼中杀意暴涨,他神色未变,只是嘴唇紧紧抿了起来,脸上隐约透出一股青色。
“……你再说一遍”
荔知顶着他快杀人一般的目光,张口道:
“你要杀他,便先杀我……”
荔知的话音落下后,坑洞里久久没有第二声声响。
地坑里的每一块石壁都像是谢兰胥本人,充满着愤怒的裂痕。
“为什么”他用残存的冷静问道。
荔知答不出来。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谢兰胥走到荔知身边,直视着她的眼睛,“所以你才为了保护别的男人,不惜用自己的命来要挟我”
“……”
“我给过你机会了。”他说,“般般……你让我很失望。”
他伸出手来,握住荔知垂下的手。
却不是为了十指相握。
他瞬间反剪她的双手,将她绑缚在一旁的钟乳石柱上。
荔知在体能方面唯一的优势就是速度,她可以跑。
但她的宝藏在这里,姐姐的宝藏也在这里,她跑了,又能怎么样呢
眼看谢兰胥捡起一把长剑向谢凤韶走去,她在背后喊道:
“阿鲤……”
她祈求而哽咽地喊:
“阿鲤……”
谢兰胥头也不回。
谢凤韶昂着头,桀骜不驯地看着越走越近的谢兰胥,眼中只有讥讽和鄙夷,毫无恐惧,也无求饶之心。
她想不出法子来救谢凤韶了。
谢兰胥是个疯子,他今日一定要谢凤韶死在面前才可放心。
他容不下谢凤韶。
可他根本误会了,谢凤韶也误会了。
偌大的地坑里,除了那些她曾经梦寐以求的金灿灿的财宝,便只有鲜血淋漓的尸体。秦讷失了魂魄,呆若木鸡地跪在昔日伙伴的尸体前垂头不语。
财宝帮不了她,尸体也帮不了她。
荔知眼前的视野渐渐模糊了,有泪珠从她眼眶颗颗坠落。
谢兰胥握紧了长剑,他握着剑的手那么白皙,仿佛纤尘不染。但这地坑之中的尸体,全是因他而死。
他高高在上,洁白如云。
就像那片开满海菜花的玛瑙湖。匆匆一眼,多么美丽。
“你们都错了……”她说,“我根本就不是荔知……”
广阔的地坑里回荡着荔知哽咽颤抖的声音。
谢兰胥手中的剑骤然停在半空,跪倒在地上的谢凤韶猛然抬起了头。
难以言中的悲伤和灰心,像乌云一般盘旋在她心头。她无法直视二人的目光,只能低垂着头,眼睁睁地看着泪珠滴落,和地面的尘土融为一体。
“你说什么”
谢凤韶失了冷静,不顾还在面前的长剑,双膝猛地一个转动面向荔知。
“你不是荔知,那荔知在哪里!”
“荔知在哪里……你还猜不出来吗”荔知颤声反问。
谢凤韶怔住了。
一瞬间,他脑中闪过许多念头。
他的脸色越变越差,像是一张苍白的白纸,在地坑中的冷风里簌簌发抖。
“我不信……”
荔知本打算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
窃取前朝宝藏非她最高的愿望,将姐妹俩的身份偷天换日才是。
只有她带着秘密死亡的那日,才是这个计划成功的象征。
“五年前,死去的是荔知。”她说,“而我,顶替了姐姐的身份。”
谢凤韶像截木头似地呆愣愣地跪在那儿:“你胡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荔知抬起泪眼,凄惨地笑了笑。
谢兰胥和谢凤韶的身影,融化在她摇荡的泪光里。
“因为我要将所有美好的明天,留给荔知,那些不光彩的过去,还给荔夏。”她说。
谢兰胥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荔知没有看任何人,她一直在笑,眼泪也一直在落。
她笑的或许是自己的雄途伟愿。
还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天衣无缝。
她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呆愣的谢凤韶。
“为了什么”
荔知重复着谢凤韶的话,笑得比哭的更难看。
“为了若干年后,人们提起荔知,是母仪天下的贤后,提起荔夏,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亦或一声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