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延皱眉,小声提醒:“你胃不好,别喝了。”
姚雪抬起手娇嗔似的打了他一下,像是在开玩笑一样,指着楚以泽,“那这一杯,就当是没带礼物来罚的!你顾大嫂订婚了,你一个当弟弟的竟然空着手来?哼。”
她甩个眼神,一旁的服务生立刻会意,端着一整瓶红酒悄悄站来。
看着一桌人挪来的眼神,楚以泽抿嘴,看来,这一整瓶都得他喝了。
他饮完手里的那杯,服务生立刻满上,而不是三分之一。
“这一杯,就罚你……没有及时祝福我和阿延订婚。”
姚雪一脸凶巴巴地咄咄逼人,其他人都当是看笑话一样随着她闹。
楚母和楚父气的眼睛都憋红了,也不见姚雪收手,硬生生的逼着楚以泽喝完了大半瓶,楚母见楚以泽脸都白了开口制止,姚雪这才不甘地放过他。
但顾母垂眸,好像是在盘算什么。
顾父疑惑地问了一句,“这小楚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楚以泽咬紧后槽牙,指尖死死扣着腿上的肉,勉强维持住仪态。
他好疼,疼得要命。
胃里钉子钻孔一样的疼痛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现在可能要去医院。
但这是在顾家的订婚宴上,他不能贸然离场,除非是去世,不然再疼也得忍着。
所以,他现在压根没有心情笑。
“既然喝不了酒,你又逞什么能?”顾少延冷声道:“回去吧,别呆在这里。明明是我的订婚宴,一个劲的让他们关心你而忽略小雪算什么事?”
楚以泽忍着疼,“抱歉。”
楚父担忧,但眼下他还不能走,便让保镖带着楚以泽先回去。
楚母气不过。想开口但被楚父按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楚以泽哪管得了这些,使劲浑身力气才被保镖扶着到了车上。
“别回家。”他一到车里立刻捂着肚子,疼的死去活来,秘书拿着手帕,心疼地为他擦干额间细汗。
“快去医院,我胃疼。”
保镖见自家少爷疼成这样,一秒钟也不敢多耽搁,路上几乎把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楚以泽早就痛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胃里的疼痛感消失了,但很快,心里的钝痛更加厉害。
他眼角含泪,看着坐在床头的父母,思考了很久。
后来,他向学校告了一段时间的假,听楚母的建议,找了很远的一片海,在海边住了几个月。
楚母说,想让他散散心。
早上,他爸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说顾少延要结婚了,在年底的除夕夜那一天。
他听后不禁笑了。
这姓顾的真会拿刀扎人啊,专挑最薄弱的地方狠捅。
得知消息后,楚以泽在海边的礁石上坐了一整天。
大脑没有任何思考,也不是在发呆,更不是在思念从前和顾少延的日子。
他只是想来这里吹一吹海风,他好久都没这么直视过大海了,上一次,还是在六年前。
只不过窗间过马,物换星移,他如今连海边的水都不敢碰,只能坐在礁石上,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楚以泽曲起一条腿,双手惬意地搭在上面。
湿咸的海风扑面而来,身上穿的那件花衬衫衣角被掀起,胡乱毫无节奏地在腰间拍打。
他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缓出一口气,喃喃道:“楚二泽,如果有下辈子,千万别再当什么同性恋了。”
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迷茫,“娶个好女孩吧,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像个寻常人一样。”
像个普通人一样,出生、中考、高考,但也不能太平淡,最好再暗恋个校花什么的。
说完,那股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难受地蜷地指尖,颤的像是得了痉挛。
但想起顾少延握着姚雪的手,端着就被敬酒时、顾母说让他们生孩子时,自己还是难过。
说到底,不会释然了。
“楚以泽。”
背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楚以泽转头,微眯起眼睛仰头望着那人。
姚雪穿了一条雪白的连衣裙,上面不带任何装饰和花纹,素净的衣服几乎和她雪白的肌肤融为一体,像极了一只没了生命的白蛾。
“涨潮了。”姚雪轻声说。
楚以泽回头。
确实涨潮了,刚才离自己还有四五米远的海滩,眼下已经触到了礁石。
“你怎么来了?”楚以泽问:“来度假?”
“不是。”姚雪侧目看他,“见一个人。”
“嗯。”
淡淡的应了一声。
姚雪好奇,“你不问我找谁?”
“嫂子出来找哪个朋友是自己的自由,或许顾哥已经问过,我为什么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