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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律平侧躺在毯子上,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只手支在脑袋下,微微闭着眼睛,低声而严厉地说道:“小奴隶,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您想听什么?”韩知古在一旁的垫子上坐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咀嚼着羊腿,一边端着一只装满了马奶酒的杯子,时不时地喝上几大口。他是个汉人,还是个读书人,并不是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汉子,但是女人曾经说过,她喜欢那样的汉子,所以在她面前,他会故意地表现出很豪放的样子。
“你个小混蛋,看老娘现在是个孕妇了,大着肚子不能出去走动,就敢蒙骗我了?!”述律平说着话,一双柳眉倒竖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威风地逼视着韩知古。
韩知古经受不住女人的眼睛,怕自己的心事被对方看穿,所以忙不迭地低下了脑袋,嘴里却不闲着,仍然大口大口地吃着羊肉。
“不敢说了?!”述律平“哼”了一声,显得很是无趣,接着说道,“你是我从述律部带来的人,算是我的陪嫁,到了契丹这边,可不能给我丢脸,要不然我杀了你!”
“主子放心,我韩知古心里跟明镜一样,欺瞒谁也不敢欺瞒你呀!”韩知古眼神飘动着说道。
女人是个聪明女人,而且和韩知古非常熟悉,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双眼睛转动了几下,脖子往前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问道:“真的有奸细?!”
“有!我就——是!”小奴隶嘴里的羊肉还没有完全咽下去,说话也不是很连贯。
女人没好气地一笑,说道:“你给他们当奸细?!我不信!”
“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我的身边,是不是有了他们的人?”
“应该是,要不然他们不会如此了解这边的情况。”
“让阿古只过来一下!”女人听到自己的身边有奸细的消息,眼神立马变得狠厉起来,她自认为是契丹八部当仁不让的女主人,但是耶律剌葛竟然敢在她的身边安插奸细,是什么居心?!他要让阿古只来彻底清除潜在的敌人。
“他来不了了!”韩知古说完话,便愣住了,他明明答应过契丹可汗,为了述律平和她肚子里婴儿的安全,不将阿古只被关押在木箱子里的事情,告诉女人,但是一时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竟然说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女人“豁”地一下,坐了起来,两只手的第一个动作,是拿起了旁边的镔铁弯刀,并紧紧地握住了刀把和刀鞘。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能因小失大,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韩知古一只手抓着羊腿,一只手摆出一个停止的动作,紧张地说道。
“我怎么说这么些天没有见过阿古只,其中一定有古怪!”述律平咬着牙齿,气愤地说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韩知古于是将耶律剌葛等人怎样巧取豪夺,故意压榨述律部,萧痕笃如何经受不住压力,将上交贡品的事情说给了萧阿古只,阿古只如何鲁莽地硬闯夷里堇大帐,最后被处以刑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述律平。
“这边安插奸细,那边关了我弟弟,剌葛想要干什么?!”
“嘘——小声点儿,奸细听见了,就等于是剌葛听见了。”
“你个小奴隶,不会真成了人家的奸细了吧?!”述律平半信半疑地看着韩知古,悄声说道。
“主子放心,韩知古死了,也是您的人!”小奴隶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只是前一段时间,我被剌葛召去,威逼利诱了一番,就假装给人家当了奸细。”说到最后,韩知古有些扭捏。
述律平满意地笑道:“我就知道你韩知古心里不糊涂,知道自己是谁的人,该跟谁一心!”
韩知古也笑了,笑得很是知足,有了女人这句话,就是被千刀万剐了,他心中也是欢喜的。
“现在该怎么办?!”述律平问小奴隶道,小奴隶韩知古饱读诗书,很大程度上是女人的智囊。
“先不要声张,稳住这些奸细,然后伺机行动。”韩知古信心满满地说道。
“我猜大多数的兵权,现在都在剌葛的手中,不得不防呀!”述律平忧心忡忡地说道。
韩知古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按照夷里堇的安排,已经征调了契丹部族大多数的军队,前去攻打幽州了,而耶律曷鲁和萧敌鲁两人也被安排带兵防备乌古部了。”
“这么说,他们两人手里还有兵马?!”述律平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欣喜地说道。
“岂止是他们两人,就是你这里的兵马,也没有调动一兵一卒,有了这三支队伍,咱们就有了翻盘的底气。”韩知古笑道。
“哼,阿保机太老实,太顾及兄弟之情,依我看早该收拾他们了。”女人忽然怨愤地说道。她早就有提防耶律剌葛的心思,只是这几个月肚子越来越大,对潜在敌人的防备之心就越来越弱了,再加上丈夫有意不让她知道外面的情形,所以才让剌葛等人越来越疯狂。
“这一次,他们安排了大多数的兵力去攻打幽州,我猜如果胜了,他们会掉头回来收拾咱们;如果不胜,他们会把一切的责任推到大汗的身上。”韩知古推测着说道。
“养虎为患呀!”述律平叹息着,眉头忽地拧在一起,沉痛地说道,“剌葛打仗虽然也还可以,但绝不是刘仁恭那只老狐狸的敌手,因此这一仗他必然失败。那么,我们就要——”
“我们只需静静地等待败兵回来,然后再稍微向大家解释一下,大家就会明白,跟着大汗可以洗劫幽州,而跟着夷里堇却要惨败而归!”韩知古接过女人的话茬儿,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样一来,咱们虽然赢得了人心,却要失去无数的契丹好儿郎呀!”述律平心中的沉痛,正在于此,她不希望让契丹士兵白白地牺牲,却又无力阻拦耶律剌葛等人的鲁莽行为。